“橡皮艇好了！”麦肯锡喊道。
他们合力将“马丁少校”的遗体小心地抬进橡皮艇，让他保持一种看似自然坠海后漂流的姿势。本杰明将一个小型二氧化碳气瓶打开，给救生衣微微充气，确保尸体能浮在水面，但又不会太明显。
“准备释放！”本杰明下令。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刻终于来了。
橡皮艇被从甲板边缘推入汹涌的海水中。它立刻被海浪吞没，在黑暗中起伏不定。本杰明紧紧盯着它，根据事先计算好的洋流方向，它应该会在一到两小时内被冲上韦尔瓦附近名为“蓬塔翁布里亚”的海滩。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水兵突然发出低沉的警告：“左舷方向！有灯光！可能是渔船！”
所有人心头一紧！本杰明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在远处的雨幕中，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摇晃的灯火正在缓慢移动。距离和航向尚不明确，但任何目击者都可能毁掉一切！
“快！下潜！立刻下潜！”斯莱文中校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从指挥塔传来，急促而坚决。
本杰明和行动小组迅速而狼狈地爬回潜艇舱口。最后一个水兵下去后，厚重的舱门被猛地关上并锁死。甲板上只剩下海浪的咆哮。
“紧急下潜！深度六十米！”斯莱文中校的命令在艇内回响。
“六翼天使”号迅速排空压载水舱，船首下沉，再次潜入黑暗的安全深水区。本杰明靠在舱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他不知道那艘船是否看到了他们，是否看到了那艘载着死神的橡皮艇。
“声纳，报告接触情况！”斯莱文中校问道。
“接触目标……似乎是小型渔船……航速很慢……没有转向我们的迹象……正在逐渐远离。”声纳员报告。
艇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几分钟后，声纳确认那艘渔船已经远离，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
一场虚惊。
但本杰明的心情并未完全放松。投放完成了，但“马丁少校”能否按时按地抵达？公文包是否会意外脱落？西班牙人会发现他吗？还是会被海浪重新卷回大海深处？无数的未知像海草一样缠绕着他。
“六翼天使”号没有停留，它悄无声息地调转航向，向着返回基地的深海航线驶去。它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舞台交给了那位沉默的演员，以及远在马德里的詹姆斯·埃德加顿上校和他布下的情报网络。
本杰明回到那个狭小的铺位，却毫无睡意。他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钢铁艇壳，看到那艘小小的橡皮艇，在漆黑的、波涛汹涌的比斯开湾海面上，孤独地漂流着，载着一个决定战争走向的秘密，漂向未知的彼岸。
韦尔瓦的黎明即将到来。而对“肉馅行动”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马德里的棋局
马德里的四月，空气中弥漫着橙花香和某种更为微妙的气息——那是中立国首都特有的、混合着紧张、猜忌与机会主义的味道。1943年5月1日，清晨，一则消息像滴入静水中的墨汁，迅速在西班牙军方和情报圈子里扩散开来：在韦尔瓦附近的海滩，一名渔民发现了一具身着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制服的军官尸体，还有一个看似非常重要的公文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