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修像往常一样为我准备早餐，煎蛋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可我却觉得那味道像腐肉般令人作呕。
他冲我微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深潭，似乎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但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我走进书房，从打印机里取出一张彩色照片，随手放在餐桌上，推到了沈修面前。
那是一张竞赛获奖证书，金灿灿的边框，上面印着沈修的名字和某项国际科学竞赛的最高荣誉。
我的闺蜜小雅曾多次在朋友圈夸赞沈修是“学神”，而我，也曾因此而自豪。
这张证书，曾是我向朋友们炫耀的资本。
“沈修，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我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平静，指尖却在颤抖。
沈修拿起照片，嘴角带着一丝暖意，仿佛要讲一个美好的回忆：“当然，这是我大三那年拿到的最高奖项，你当时还说……”
他顿住了。
因为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将手机递给他看。
屏幕上显示着我和小雅的聊天记录。
我把那张证书的照片发给她，然后问：“小雅，你还记得沈修这个奖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模糊了。”
小雅的回复，只是一串问号——“？？？”
后面跟着一句：“什么奖啊？修哥大三不是在实习吗？我从没见过这张证书啊！”
沈修看着那串问号，脸上的完美笑容像冰块一样，瞬间开始融化。
他的手微微颤抖，第一次，我看到他脸上出现了痛苦，而不是之前面对卡车时的惊慌。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几乎要撕裂他的痛苦。
他放下手机和照片，缓缓地伸出手，轻抚着我的发丝。
他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嗓音低哑得不像他自己：“小晚，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那些荣耀、安全、惊喜……那些你曾经渴望的，或者你觉得会让你开心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人生，只要你永远都不要知道背后的代价。”
他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温暖而轻柔，可我的眼中只看到了昨晚那些文件里记载的，他每一次重来后，他记忆的消退和精神的崩溃。
那些冰冷的数据，现在有了血淋淋的具象。他的完美人生，是靠碾碎自己活生生的血肉堆砌出来的。
“可这不是真的！”
我的声音猛地拔高，再也无法压抑，“你给我的世界，是用你一次次‘死亡’换来的，是假的！沈修，你告诉我，哪一次我生日的惊喜是真的？哪一次我生病你守在我床前是真的？连你引以为傲的荣誉都是假的！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真实世界的风风雨雨，面对所有的不完美，也不要活在虚假的完美里！”
我的眼泪如泉涌般落下，眼前一片模糊。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用自己的生命为我织就谎言的男人。
沈修的脸色瞬间煞白，比窗外的白墙还要苍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恐惧比他“完美”地躲过卡车时闪过的一丝惊慌要剧烈百倍，仿佛我不是他的爱人，而是某种打破了天平的未知存在。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规则’没有重置？”
他惊恐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彻底打破了系统平衡的病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