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到周煜面前,不卑不亢地站着:“不知五哥找我来,有何吩咐?”
这一声“五哥”,不软不硬,却让周煜愣了一下。以往的周彻,见了他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吓得说不出话,何时有过这样的镇定?
周煜眯了眯眼,随即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你府里的老太监福安,冲撞了我的人,按规矩,该打三十大板。不过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你替他受了,这事就算了。”
明摆着是找茬。福安年纪大了,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周煜就是算准了周彻不敢反抗,想当众羞辱他。
宾客们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有人甚至已经开始窃笑。
周彻却笑了,他抬眼看向周煜,目光锐利如刀:“五哥说笑了。福安是父皇赐给我的人,就算有错,也该由我处置,何时轮到五哥越俎代庖了?”
“你说什么?” 周煜猛地拍案而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彻,你疯了不成?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没疯。” 周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我只是觉得,五哥与其把心思放在欺负弟弟的奴才身上,不如多想想,如何向父皇交代,上个月江南盐运亏空的事。”
这话一出,满院皆静。江南盐运亏空是近来朝堂上的大事,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只是一直没有头绪。谁也没想到,这个痴傻的六皇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涨得通红:“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彻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知道,点到即止就够了。江南盐运的事,是他从原主破碎的记忆里找到的线索,原主曾无意中看到周煜的亲信与盐商密会,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其中必然有鬼。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在周煜耳边低语了几句。周煜听完,脸色更加难看,狠狠地瞪了周彻一眼,咬牙道:“今天就先放过你!滚!”
周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他能感觉到背后周煜那怨毒的目光,以及宾客们震惊、探究的眼神。
走出五皇子府,寒风扑面而来,周彻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第一步,他已经迈出去了。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皇城里的旋涡,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回到废院,福安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看到周彻平安回来,老泪纵横:“殿下,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彻拍了拍他的肩膀:“福安,从今天起,我们不会再任人欺负了。”
福安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六殿下。
夜深人静,周彻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在纸上写写画画。他需要力量,需要能在这皇城里立足的资本。江南盐运是一个突破口,但他手里没有证据。他需要盟友,需要信息。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周彻猛地抬头,厉声喝道:“谁?”
窗外没有人回应,只有寒风呼啸。
周彻握紧了桌上的砚台,缓缓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脚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纸卷。
他取下纸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