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安静下来。他小心触碰纸船湿漉漉的边角,忽然跑到钢琴前弹出一串音符——清冷的降D小调,像月光碎在湖面。
“他说这是蓝月亮的声音。”程默眼底有泪光闪烁,“从来没有人能让他从情绪风暴里这么快出来。”
后来星星画了张“音乐地图”:钢琴是草莓山,吉他像黄瓜条,我的画笔是彩虹桥。程默把它贴在世界地图旁边,盖住了前妻留下的欧洲葡萄酒产区图。
中午程默留我吃苹果馅饼。厨房窗台晒着钢琴弦绕成的晾衣架,星星正把袜子在DoReMi三个音高上分类。
“为什么Mi音晾短袜?” “Mi像麻雀叫,短袜会跳舞。”
我咬着馅饼笑出眼泪。程默低头切苹果时,我瞥见他手机屏保还是星星婴儿照——相册时间显示拍摄于六年前春天,正是我爸妈离婚那年。
原来我们都曾在同一场春雨里淋湿过。
下午星星睡后,程默教我弹《小星星变奏曲》。他站在我身后指导指法,呼吸扫过我发梢时带着钢琴漆的清冽。
“这里要轻,”他虚虚握住我手腕,“像星星掉进海里。”
我的手抖得按错和弦。窗外突然下雨,雨滴敲在铁皮屋檐上,正好补全了走音的节拍。
“星星妈妈…”我迟疑地问,“来看过他吗?”
程默的手指停在琴键上。雨声填满沉默的间隙,直到他轻声说:“上周她来信,说在新加坡结婚了。”
老钢琴突然发出嗡鸣——星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怀里抱着我落下的帆布包。颜料从没扣紧的罐子里漏出来,染蓝了他睡衣上的小月亮。
“蓝色又哭了。”他低头看污渍,“因为妈妈不要星星了。”
程默冲过去抱住他时,我碰响了最低音的琴键。沉重的C音像巨石投进深井。
那晚我熬夜画了本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