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靳凛推开门,玄关暖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他习惯性地准备弯腰换鞋,动作却在抬头的瞬间,彻底僵住。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暧昧昏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和他熟悉的苏晚身上那清冽的栀子花香截然不同。

而就在那团昏黄的光晕中心,站着两个人。

苏晚背对着他,身上穿着他去年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那件真丝睡裙。烟粉色的,薄如蝉翼,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裙摆下,两条白皙笔直的小腿赤着踩在地毯上。

她正踮着脚尖,双臂亲昵地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脖子。那男人很高,穿着件骚包的酒红色丝绒衬衫,背对着玄关,只能看到一个宽阔的背影和精心打理过的后脑勺。

苏晚仰着脸,红唇微启,带着一种靳凛从未见过的、近乎献祭般的迷离神情,轻轻地、虔诚地吻上了那个男人凸起的喉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窗外的暴雨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幅刺眼到极致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然后,那个男人带着笑意的、慵懒的嗓音,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

“晚晚,你那个工作狂男朋友,不是明天才回国吗?嗯?”

他说话时,一只手还极其自然地滑下去,搂紧了苏晚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苏晚的身体似乎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一个让靳凛血液瞬间冻结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又软又媚,像裹了最浓稠的蜜糖,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

“提他多扫兴啊……”

“屿哥……”

“屿哥”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靳凛的耳膜,刺穿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关于“误会”的侥幸。

“砰!”

一声不算响,却异常清晰的关门声,在寂静的玄关突兀地响起。

靳凛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身后的门。动作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却像结了万载寒冰的深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死死封冻在冰层之下。

他刚才推门而入的动作很轻,客厅里那对沉浸在旖旎氛围中的男女,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苏晚依旧踮着脚,像藤蔓一样缠绕在那个叫“屿哥”的男人身上。她甚至因为那声关门带来的微弱气流,下意识地往男人怀里又缩了缩,发出小猫似的嘤咛。

靳凛就站在玄关的阴影里,像一个沉默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握着丝绒盒子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坚硬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大脑维持着一丝可怕的清醒。

他没有再看下去。

他缓缓地、无声地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他重新按开了指纹锁,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咔哒。”

门再次打开,又轻轻合上。

隔绝了门内那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和纠缠身影,也隔绝了他过去五年里,所有关于“家”和“爱”的虚幻泡影。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包裹,西装外套迅速被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他大步走向停在雨幕中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