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通常只是慵懒地笑笑,不置可否,那种神情,像主人对待一只驯顺的宠物。
只有我自己清楚,在这段关系里,我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享受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从不肯让我真正触及她内心的核心领域。
我们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供需关系:我提供情绪价值、生活照料和忠诚陪伴;她则给予我一种“男友”的身份认同,以及……活下去的希望。
我像个最虔诚的信徒,精心构筑着名为“林薇”的神坛。
我知道她咖啡要加三分糖半奶,知道她生理期会痛得冒冷汗需要特定的止痛药和红糖水,知道她所有衣服的尺码和偏好的品牌,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提前煲好汤,送到她律所楼下,然后默默等她下班,再送她回家。
我甚至为了能更体面地站在她身边,偷偷去报了礼仪班,学习西餐礼仪、品酒知识,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弧度和走路的姿态。
我怕自己身上那股洗不掉的“寒酸气”和“理工男木讷”会让她在朋友面前丢脸。
2
我曾一度天真地以为,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她的光芒。
所以我拼命工作,熬夜敲代码,项目一个接一个,只为了能尽快升职加薪,缩小我们之间那条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唯一的燃料就是“让她看得起我”。
林薇在外人面前,确实给足了我面子。
她会在我为她拉开椅子时,报以温柔的微笑;会在朋友起哄时,娇羞地靠在我肩上;会在她父母面前,说我的好话。
那种表演出来的甜蜜,几乎连我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但独处时的冷淡,才是真实的温度。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过关于未来的话题,每一次都像在雷区跳舞。
大学毕业散伙饭那天,大家都有些伤感,对未来既憧憬又迷茫。
我借着酒意,轻声对她说:“薇薇,你看班长和他女朋友都打算一毕业就领证了。”
她正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是她刚买的限量款包包的图片,闻言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急什么?我们才多大,社会都没摸清楚,结什么婚?幼稚。”
工作第三年,我项目奖金发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我鼓起勇气,买了一只我所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钻戒,在一家氛围很好的西餐厅,正式向她求婚。
她看着锦盒里的戒指,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江寒,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婚姻不就是一张纸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何必被那种形式束缚住。” 那只戒指,她最终没有收下,理由是“戴着麻烦”。
第七年,身边朋友陆续都步入了婚姻殿堂,甚至有的都有了孩子。所谓的“七年之痒”,让我内心充满了焦虑。
系统倒计时的滴答声越来越响。我再次提起,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讨厌的祈求意味:“薇薇,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她正在涂指甲油,闻言吹了吹手指,叹了口气,语气像是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们之间的感情,还需要用一张结婚证来证明吗?江寒,你是不是对自己、对我们没信心?”
每一次,她都轻飘飘地将我推开,而我只能默默收回伸出的手,把所有的委屈和失望咽回肚子里,继续扮演那个情绪稳定、包容一切的“完美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