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屋,
“我就住前面那间茶寮,里面堆了些制茶的家伙什,住着倒也清静。”
“哇,那你岂不是日日都能闻着茶香?”
沈青棠眼睛亮闪闪的,凑到他身边看竹篓里的茶芽,
“你挑的都是一芽一叶的呀!祖母说这种做出来的茶最鲜,我上次跟着采,还把老叶也摘下来了,被她笑了好几天呢~”
谢砚辞眼里露出点赞许,伸手从茶丛上摘下一片嫩芽,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温的:
“你闻闻,刚摘下来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沈青棠凑过去,鼻尖刚碰到那片嫩芽,忽然闻到他指尖传来的茶香——比刚才更浓了些,是温润的祁门红茶香,像被炭火烘过的暖,裹着点蜜香,让她忍不住多吸了口气。
“怎么了?不好闻吗?”
谢砚辞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疑惑地挑眉。
“不是不是!”
沈青棠慌忙移开目光,脸颊又热了,声音细若蚊吟,
“就是觉得……你身上的香,比昨天甜了些,像、像我揣的绿豆糕似的……”
谢砚辞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肩头轻轻颤动,身上的茶香也跟着晃了晃,混进了些少年人的鲜活气:
“姑娘倒是会形容!许是今日天暖,茶香也跟着甜了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沈青棠却偷偷撇嘴——才不是呢!
昨日在茶铺明明没这么甜。
她正想追问,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嬉笑,几个背着竹篓的茶农走了过来,见着谢砚辞,都笑着打招呼:
“谢公子,今日又来采茶啊?”
谢砚辞点头应着,转头对沈青棠说:
“沈某带姑娘去茶寮坐坐吧,刚焙好的新茶,沏来尝尝?”
沈青棠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声音里满是雀跃:“好呀好呀!我还从没喝过刚焙好的茶呢!”
跟着他往茶寮走,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身上,那股红茶香里又掺了点茉莉的清甜。
沈青棠跟在他身后,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悄悄想着:
这人身上的香,不仅会变味道,好像还会跟着心情甜起来呢……
3
茶寮就建在茶山半腰的平地上,竹编的墙,茅草的顶,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野菊花,风一吹,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
谢砚辞推开门,侧身让沈青棠进去,笑着说:
“地方简陋,姑娘莫嫌。”
沈青棠迈过门槛,大大的眼睛先转了一圈——屋里没什么陈设,靠窗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个粗瓷茶罐,旁边堆着几个竹制的揉茶匾,墙角立着个陶制茶炉,炉上坐着把锡壶,壶嘴里正飘着细白的热气。
空气中除了满室的茶香,还混着点松木炭的暖味,倒比外面更显温馨。
“一点都不简陋呀!”
她走到桌边,伸手碰了碰那只茶罐,声音软乎乎的,
“这罐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是装老茶的吧?”
谢砚辞应着,去炉边添了块木炭:
“是前几日从掌柜那儿淘来的,装过三年的普洱,罐底还留着点陈香。”
他说着,提起锡壶,往粗瓷茶盏里注了些热水,
“先烫烫盏,去去寒气。”
沈青棠凑到炉边,看他从茶罐里捻出些碧色的茶芽,指尖刚碰到茶芽,身上的茶香忽然变了——不是方才的红茶甜香,也不是晨雾里的龙井清冽,是带着点兰花香的碧螺春味,清清爽爽的,像刚被风吹过的茶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