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酒”两个字，像两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也抽在陈总那已然布满寒霜的脸上。我清晰地看到陈总眼中那点刚刚燃起的欣赏和兴趣，瞬间被一种混合了厌恶和鄙夷的情绪取代。他放下酒杯，金属杯底磕在玻璃转盘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叮”一声。
周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猛地用力，几乎是粗暴地，几乎是粗暴地甩开了林薇薇缠上来的手臂，压低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和仓皇低吼：“薇薇！胡闹什么！出去！”
林薇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站稳身子，脸上那副娇媚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委屈和不敢置信，随即化为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她狠狠瞪了周铭一眼，又怨毒地剜了我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猛地一跺脚，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带着一股甜腻的香风，转身冲出了包厢，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包厢。尴尬、难堪、荒诞的气氛浓得化不开。服务生端菜的手都僵在半空。
陈总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一股冰封千里的寒意。他抬起眼，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周铭，最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有探究，有同情，更有一丝彻底失去兴趣的冷漠。
“周总，”陈总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和团队管理风格，真是…别具一格，令人大开眼界。”他放下餐巾，站起身，对旁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助理微微颔首，“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合作的事，容我们再慎重考虑。不必送了。”
“陈总！陈总您听我解释！这完全是个误会！”周铭完全是个误会！”周铭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想追，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陈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背影决绝地消失在了门外。那扇沉重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彻底关上了这单价值千万的合作大门。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周铭，以及满桌几乎没动过的珍馐美味。空气里残留着林薇薇的香水味和陈总留下的冰冷气息，混杂着食物的香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周铭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拉扯着。几秒钟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像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疲惫、懊恼和无处发泄的暴怒。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钉在我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山雨欲来的狂暴：
“苏晴！这就是你带的好头！看看你手下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责任，你负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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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片繁华盛景。而窗内，只有顶灯惨白的光线，冷冷地打在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的漆面上，映出我和人事总监王莉两张同样没什么表情的脸。
王莉推过来一份文件，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职业化的、不容置疑的冷静，声音平板无波：“苏总，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清楚。宏图那个单子…影响很坏。加上整体市场环境下行，公司需要精简架构，优化人员成本。你的岗位…公司。你的岗位…公司经研究，决定做调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