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哑叔看着她，眼圈也红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粉笔，在墙上写下“14:17”，又指了指外面的太阳，意思是让她赶紧找地方暖和，别再冻着了。
陈桂兰点了点头，把包好的沙琪玛揣进怀里，慢慢走出了小卖部。
她想先去老三家看看，说不定老三良心发现，会让她进屋。
可到了老三家，大门锁得紧紧的，院子里的车也没在。
她蹲在门口，喊着老三的乳名：“强子……强子……娘来看你了……”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没人应答。
她又喊了几声，嗓子越来越疼，最后只能跪在雪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一动不动。
村里的老张路过，看见她这模样，赶紧走过来。
“桂兰婶子，你怎么跪在这儿？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
老张赶紧把她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沙琪玛，塞到她手里，“婶子，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陈桂兰接过沙琪玛，想撕一半还给老张，老张却摆摆手：“婶子，你吃吧，我家里还有。”说完，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知道陈家的事，可都是街坊邻居，不好多管，只能帮一点是一点。
陈桂兰拿着沙琪玛，慢慢站起来。
她想再去老大家试试，说不定老大已经从岳父家回来了，会让她进屋。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很吃力，路上的冰很滑，她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口鼻都流出血来。
她用手抹了把脸，血混着雪水，在脸上冻成了冰碴。
她咬着牙，慢慢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路过老二家的时候，她又停住了脚步。
她想再敲一次门，说不定老二会心软。
她抬起手，敲了敲门板，屋里没动静。
她又敲了敲，这次听见老二的声音：“谁啊？说了今天归老三，别管！”
屋里的灯没亮，也没人再说话。
陈桂兰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没人会开门。她转身，朝着破庙的方向走，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
回到破庙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把怀里的四份沙琪玛掏出来，摆在地上，对着它们轻声说：“这是给你们的……甜……你们小时候都爱吃……”说完，她蜷缩在角落，慢慢闭上眼睛，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傍晚的时候，王哑叔提着一盏灯走进破庙。他看见蜷缩在角落的陈桂兰，赶紧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他眼圈一红，从怀里掏出粉笔，在墙上写下最后的时间：17:53。然后他把灯放在陈桂兰身边，慢慢退了出去，灯亮着，却再也暖不透她的身体。
4. 冻土呼救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气温骤降至零下十几度。陈桂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身体冻得发僵，可心里却有个念头支撑着她——她要去找儿子，她不能死在破庙里。
她慢慢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老大家的方向走。
路上的冻土硬得像石头，她的脚踩在上面，疼得钻心，可她不敢停。
走到老大家门口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鼻里渗出血来，脸颊很快就结了霜。
她的十指在冻土上拼命抓挠，留下数道深痕，干裂的嘴唇不断开合，微弱地呼唤着小儿子的乳名：“狗蛋……狗蛋……”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被风雪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