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仔细观察李铁柱，越看越觉得陌生。他吃饭的习惯，走路的姿势，甚至抽烟时弹烟灰的小动作，似乎都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有时候，她会捕捉到他看她的眼神，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怨毒？
他还是那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男人吗？
四、镜中影
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张桂芳，越收越紧。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眼神涣散。
屯子里的人见了她，都私下议论，说铁柱家的怕是中了邪，被河里的女鬼缠上了。
只有张桂芳自己知道，缠上她的，可能比女鬼更可怕。
她不敢把李铁柱夜半低语和她的怀疑告诉任何人，包括娘家妈。她怕没人信，更怕打草惊蛇。
她想到了屯子西头的孙半仙。孙半仙年轻时跑过江湖，据说懂些驱邪避凶的门道。以前张桂芳对这些嗤之以鼻，但现在，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天下午，她瞅着李铁柱去邻村帮工的机会，偷偷揣了几个鸡蛋，溜到了孙半仙家。
孙半仙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听完张桂芳颠三倒四、充满恐惧的叙述，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没急着画符驱鬼，而是沉吟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桂芳啊，你这事儿，怕不是外邪，是内鬼啊。”
“内鬼？”张桂芳没明白。
“枕边人，最是难防。”孙半仙压低了声音，“你说他叫你别回头……这话，大有深意。回头，可能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戳破了不该戳破的秘密。”
他凑近张桂芳，神秘地说：“我教你个法子。明天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你打盆清水，就放在堂屋门口，背对着盆，慢慢弯腰，从两腿之间，倒着往盆里看……记住，不管看到啥，都别叫出声。”
孙半仙的话让张桂芳毛骨悚然。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好不容易熬到正午。烈日当空，连日的阴雨被驱散，院子里热烘烘的。李铁柱还没回来。
张桂芳按照孙半仙的吩咐，端来一盆清水，放在堂屋门槛里面。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水盆，慢慢弯下腰，头尽量低下，从两腿之间，向后望去。
这个姿势很别扭，视野也是颠倒的。
水盆像一面镜子，映出了她身后的景象——堂屋的门槛，院子，以及……院子门口那棵老槐树。
阳光下，槐树的影子缩成一团。
就在那团晃动的树影旁边，水盆倒映出的影像里，赫然多出了一双脚！
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张桂芳的心脏骤停了一秒！她猛地想直起身回头，孙半仙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别叫出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死死盯住水盆里的倒影。
那双脚没有动。顺着脚往上看，是裤腿，然后是……一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