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大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吧。
像水滴石穿，悄无声息，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山子，想啥呢？赵胖推了他一把，再来一瓶？
沈山摇摇头，不了，喝多了难受。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了，回去睡觉。
赵胖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行，有事打电话。
沈山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不定，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一个人走着，感觉这熟悉的街道，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3 第三章
离婚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天翻地覆。
沈山依旧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只是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和声音，屋子里显得格外空旷和安静。
他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
比如早上起床，会下意识地去摸另一边空荡荡的枕头。
比如做饭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多做一份。比如晚上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和寂静，再也没有那句带着埋怨或者关心的“怎么又这么晚”。
他试图用各种方式填满这种空虚。他把音响开得很大声，放着重金属摇滚。
他把游戏机翻了出来，没日没夜地打游戏。
他甚至开始研究菜谱，尝试做一些复杂的菜肴，虽然最后往往以对着一堆狼藉的厨房发呆告终。
但这些东西，都像是隔靴搔痒，无法真正触及那个空洞的核心。
一个星期后，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是苏晚寄来的。
里面是一些他落在原来家里的东西，几本书，一个旧相机，还有几件换季的衣服。
东西不多，整理得井井有条，还细心地用防尘袋包好了。
沈山拿着那台旧相机，摩挲着上面熟悉的磨损痕迹。
这是他们刚工作时一起攒钱买的，曾经记录过很多他们的足迹。
他打开相机，里面的存储卡还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存储卡插进了电脑。
照片一张张跳出来。
有他们去西藏旅行时拍的雪山蓝天，有在路边小摊吃麻辣烫时苏晚被辣得吐舌头的搞怪表情，有他们第一次搬进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时，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相拥大笑的合影……照片里的两个人，眼睛里都是有光的，那种对未来的憧憬和彼此之间的爱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沈山一张张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
那些被日常琐碎磨损掉的记忆，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原来它们都好好地藏在这里。
他关掉文件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闷得厉害。
他拿起手机，翻到苏晚的号码。
离婚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他想打个电话过去，哪怕只是问问她最近怎么样。
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说什么呢？道歉？显得虚伪。问候？显得多余。
诉说后悔？更显得可笑。
离婚是他先提出来的，虽然当时是带着一股赌气的成分，觉得苏晚可能并不那么需要他了，但最终点头同意的，也是他们两个人。
成年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最终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