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女的……看着有点眼熟啊?”一个挎着名牌包的中年女人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屏幕上那张因惊愕而有些扭曲却依旧艳丽的脸。
“对对对!好像是……光华路那家挺有名的画廊的老板娘?姓林的?”旁边立刻有人接腔。
“没错!就是她!林晚!开红色跑车那个!旁边那男的……嘶,不是她老公吧?看着不像啊!她老公我见过,没这么高!”
“废话!这他妈是偷情被抓包现场直播啊!牛逼大发了!”
议论声、惊呼声、口哨声、不怀好意的哄笑声……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人群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巨屏下方涌去,手机镜头密密麻麻地举起,闪光灯此起彼伏。原本悠闲的广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诞的露天剧场,所有人都成了前排VIP观众,仰着头,脸上混杂着震惊、鄙夷、猎奇和毫不掩饰的兴奋。
我坐在二楼的阴影里,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幽灵。膝盖上的笔记本屏幕里,1808房的画面依旧稳定传输着。屏幕中的女人——林晚,似乎终于从巨大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了房间天花板角落的某个位置——正是C7摄像头隐藏的方向!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放大。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浴巾差点滑落,又被她手忙脚乱地抓住。
旁边的男人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顺着林晚的目光看向天花板,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暴怒和难以置信。他猛地抓起手边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摄像头的方向!
“砰!”一声闷响通过笔记本的扬声器传出,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但并未中断。烟灰缸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碎裂开来。
就在这时,我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映亮桌面一角。
来电显示:林晚。
尖锐的、歇斯底里的铃声,在咖啡店露台角落的阴影里突兀地响起,像垂死野兽的哀嚎,撕扯着这片由我亲手制造的、无声的喧哗。
手机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疯狂震动,屏幕亮得刺眼,“林晚”两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铃声尖锐,歇斯底里,一遍遍重复,穿透咖啡馆露台角落的阴影,与楼下广场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我盯着它。没有立刻去接。目光越过震动的手机,投向远处那块巨大的LED屏幕。
1808房的画面还在顽强地传输着。虽然被王振东砸过来的烟灰缸震得晃动了一下,但C7号摄像头显然足够结实。画面里,林晚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浴巾凌乱,长发披散,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此刻却因极致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正死死盯着镜头方向。她的嘴唇在疯狂开合,无声地咆哮着,咒骂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精致的妆容彻底花掉,只剩下狼狈和狰狞。
旁边的王振东,那个在商场上惯于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也彻底失了方寸。他赤红着眼睛,像一头暴怒的公牛,徒劳地对着天花板摄像头隐藏的位置挥舞着拳头,又猛地扑到床头柜前,抓起座机电话听筒,用力按下按键,显然是在疯狂呼叫酒店前台,嘴里同样在咆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