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妻子总抱怨我不懂浪漫,夜不归宿成了常态。

直到我收到匿名邮件,视频里她和情夫在豪华酒店缠绵。

我查清她刷我卡开房的记录,下次幽会就在明晚的“云顶”。

我联系酒店系统管理员,用他儿子的秘密换取一次“直播服务”。

那晚,市中心广场巨屏亮起,全城目睹他们滚床单的剪影。

妻子尖叫着打来电话:“快关掉!你怎么知道的?”

我慢条斯理:“浪漫吗?全城为你见证。”

巨屏突然黑屏,管理员发来消息:“他们发现摄像头了!”

雨水冰冷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粗暴地扫开,留下一道道模糊扭曲的水痕。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但那股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死死地攫住我。车载电台里,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正唱着情歌,每一个音符都像针,扎在我太阳穴上突突直跳。我伸手狠狠拍向开关,刺耳的电流噪音短暂炸响,随后是彻底的死寂,只剩下雨点单调的噼啪声。

指针艰难地挪过九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是她发来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简短,带着点被宠坏的不耐烦。

“加班,晚点回。别等。”

我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冷光映在我眼底,一片空洞。加班?呵。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早就和“浪漫”一样,成了个烂透了的笑话。她最近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两个字。抱怨我不懂浪漫,抱怨日子像杯温吞水,抱怨这城市太大,大到能把她那颗不安分的心也一起吞没。

雨更大了,像有人在天上倒水。我把车停在路边昏暗的树影下,熄了火。引擎的余温很快被车外的寒气吞噬。时间一点点爬过去,十点,十点半。街对面那家她常去的、据说“很有情调”的咖啡馆早就打烊了,黑漆漆的橱窗像沉默的眼睛。

十一点一刻。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终于从雨幕深处驶来,车灯刺破黑暗,稳稳停在我们单元楼下。副驾驶门开了,她钻出来。路灯的光线吝啬地勾勒出她的轮廓,一件剪裁利落的米色风衣,领口微微敞着。她没打伞,却似乎并不着急,反而转过身,半个身子探回车里,像是在和驾驶座的人低语着什么。那姿态,慵懒又亲昵,带着一种刻意的、表演性质的依依不舍。

几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她终于直起身,朝车里挥了挥手。车窗降下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在她脸颊上飞快地刮了一下,带着狎昵的意味。她咯咯地笑出声,那笑声穿透雨声,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像冰锥一样刺进去。

白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走了,尾灯的红光在湿漉漉的地面拖出两道长长的、狰狞的血痕。她站在原地,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笑意,这才踩着高跟鞋,步伐轻快地走进单元门。

我坐在黑暗的车厢里,手指死死抠着方向盘冰冷的边缘,皮革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钝痛。胃里翻搅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涌上喉咙。愤怒?当然有,像岩浆在地下奔涌。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一种灵魂被抽离躯壳的麻木。这就是她口中的“加班”?这就是她嫌弃我不够“浪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