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来我第一次失眠了。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情人坡上的那一幕。李辰的紧张苏晴的微笑阳光微风青草地……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用酒精和血腥深深掩埋的记忆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在我脑中叫嚣着翻滚着。
痛苦。
一种久违的、尖锐的痛苦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我的神经。
成为“零”之后我早已学会了屏蔽一切情感。情感是杀手的毒药是任务失败的根源。我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一台机器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那台机器的底层代码里还残留着一个致命的病毒它的名字叫“李辰”。
我猛地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伏特加。辛辣的液体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食道但却无法压下我心中的那团火。
我开始思考。
既然是回到八年前那么今天就是一切开始的那一天。我和苏晴是在今天确立的关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记忆像生锈的齿轮开始艰难地转动。
约会看电影在图书馆自习在深夜的操场上散步……一幕幕画面开始浮现。
然后是一场车祸。
一个雨夜我和她……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了全身。
那场车祸……
我成为“零”的起点就是那场车祸。苏晴为了救我被……
不不对。
我的记忆在这里出现了一片空白。我只记得无尽的雨刺眼的车灯苏晴推开我的那股力量然后就是医院里惨白的墙壁和医生宣判她死亡的冰冷声音。
从那以后李辰就死了。活下来的是行尸走肉是最终堕入黑暗成为“零”的躯壳。
难道说……
任务的目标不是杀死李辰。
而是……
拯救苏晴？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困惑。
如果杀死十八岁的李辰就能避免他和苏晴在一起就能避免那个雨夜的同行就能避免那场车祸的发生……
这会不会才是那个神秘雇主的真正目的？
3
如果刺杀李辰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苏晴那么雇主是谁？
一个深爱着苏晴却又不忍心伤害她只能选择抹掉我这个“罪魁祸首”的人？
我脑中闪过几个八年前可能存在的情敌但很快又被我一一否定。他们都没有这个动机更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决定不再凭空猜测我需要证据。而现在我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我知道未来八年的走向。
第二天我像一个幽灵开始跟踪“自己”。
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像是在看一部关于自己青春的纪录片但导演的视角却充满了审判和冰冷。我看着李辰和苏晴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在校园里牵手在食堂里分享一份饭在图书馆里他偷偷看她她假装不知。
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笑容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曾经也拥有过这一切。
我曾经也是那个会因为牵到她的手而心跳加速一整天的傻小子。
而现在我是一个连心跳都几乎感觉不到的杀手。
我强迫自己从这种自虐式的情感折磨中抽离出来像分析任务目标一样分析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需要找到线索任何能解开谜团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