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萧绝就站在我身边，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不定，却照不进丝毫温度。
“害怕了？”他忽然问，声音依旧平静。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涩：“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他轻笑一声：“对待敌人，就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死的就是你。”
就在这时，下面的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王府侧门。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却早已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沾着血污和灰烬，正是萧煜。
他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黑甲士兵。
萧煜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街上狂奔，然后，他看到了高楼上的我们。或者说，他看到了我。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露出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继而转化为滔天恨意的表情。
“凤清歌——！是你！果然是你！”他嘶吼着，声音凄厉，如同困兽。
他不再逃跑，反而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却被黑甲士兵拦在几步之外。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很快打湿了他的喜服和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隔着雨幕和士兵的刀锋，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是疯狂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
“为什么？！凤清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嘶吼着，“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我羞辱了你！可我们曾经……我们曾经也有过……”
他的话被雨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回头……清歌……我求你回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泪是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的报应来了……王府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忽然挣脱了士兵的钳制，噗通一声，跪在了泥泞的雨地里。大红的喜服浸透了泥水，肮脏不堪。
“我才是你的岸啊清歌！只有我才是！”他仰起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朝着我伸出手，声音哀戚，“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那一刻，看着曾经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世子，如今像条狗一样跪在雨地里哀求我，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复杂难言。有快意，有酸楚，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但我没有动。
我知道，我回不了头了。从他当众羞辱我的那一刻起，从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从我踏入天机阁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际，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揽住了我的腰肢。
是萧绝。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贴近我，坚实的胸膛隔着衣物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响在我的耳边，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和……宠溺？
“乖，”他轻轻地说，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儿，“他说他是岸？”
我感觉到他揽在我腰际的手臂收紧了些。
然后，我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种毁灭性的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