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勾魂的卤肉香
回到家，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家徒四壁。
姜芸翻遍了所有角落，只在床底下扫出两块三毛七分钱，外加半个发硬的窝窝头。
这就是原主的全部家当。
原主父母双亡，靠着政策顶替进的厂，现在工作没了，抚恤金也早就吃完。
下一步就是被街道办收回这间屋子，然后流落街头。
书里的结局，她是在一个冬天活活冻死的。
“惨，真惨。”姜芸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评价道。
但她眼里没有半点绝望，反而亮得惊人。
两块三毛七，在八十年代初，不是一笔小钱。
省着点花，够买几斤棒子面。
但姜芸不想啃棒子面。
她想吃肉。
第二天一大早，姜芸揣着全部身家去了菜市场。
她在猪肉摊前站了很久，没看那些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而是盯着案板下面一个盆里，全是些没人要的猪头、猪蹄、猪下水，还有一堆大骨头。
“同志，这些怎么卖？”
屠夫抬眼看她，一脸嫌弃。
“五毛钱，你全拿走。”
这些下脚料，平时都是拿回去喂狗的。
“我全要了。”姜芸爽快地掏出五毛钱。
她又花了一块钱，在一个供销社的角落里，买齐了八角、桂皮、香叶、花椒等几种最基础的香料。
回到家，口袋里只剩下八毛七分钱。
这就是她的启动资金。
小屋里没有煤气，只有一个小煤炉。
姜芸把所有猪杂碎清洗干净，焯水，然后架上家里唯一一口大铁锅。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前世奶奶做卤肉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她家的祖传秘方，也是她美食视频里最火的一个系列。
香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控，炒糖色的时机……
一切都刻在她的DNA里。
没有高档料酒，就用最便宜的劣质白酒代替。
没有老抽，就用酱油加自己炒的糖色。
她把所有处理好的食材和香料一同放进锅里，添上水，盖上锅盖。
小火慢炖。
一个小时后，一股霸道绝伦的香气，从姜芸家那扇关不严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像一只无形的手，勾着整栋楼所有人的魂。
那不是简单的肉香。
那是混杂着十几种香料，经过时间熬煮，醇厚又富有层次的复合型香味。
前调是浓郁的酱香，中调是香料的奇香，尾调是肉和骨头里熬出来的胶质脂香。
隔壁的小孩闻到，馋得哇哇大哭。
楼上的工人刚下夜班，闻到这味儿，腿都软了，肚子叫得比雷还响。
“谁家啊！谁家炖肉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太香了，这辈子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
张桂芬正在家里教育顾安，让他离姜芸远点，别沾上晦气。
话说到一半，那股香味蛮不讲理地钻进了她的鼻孔。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什么味儿……”
顾安也闻到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眼神飘向窗外。
这股香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张桂芬循着味儿走到楼道，发现香味的源头，竟然是姜芸那个狗窝一样的小屋！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懒鬼，被开除了还有钱吃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