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我爹不辩解，就等于认罪！
“爹！你不能认！这是伪造的！”我疯狂地挣扎，却被身后的禁军死死按住。
我爹没有看我，他只是看着皇帝，平静地说道：“此事，皆由臣一人所为，与臣的家人无关。请陛下降罪于臣一人，放过臣的妻儿。”
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我们活下去。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死局，无论我们如何挣扎，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爹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来保全他最后的尊严，和我们最后一线生机。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帝王的冷酷所取代。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奏。镇北侯萧慎，通敌叛国，罪大恶极，判……腰斩。其子萧珏，监管不力，判……斩立决。其余家眷，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腰斩……
斩立决……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我看到我爹被拖了下去，他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脊梁。那个为大周守了一辈子国门的脊梁，最后，却要断在这金銮殿上。
血，溅了起来，染红了我的视线。
我爹临刑前，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一句无声的嘱托——
活下去。
44
午时三刻，西市刑场。
天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血来。周围人山人海，那些平日里受过侯府恩惠的百姓，此刻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我们，朝我们扔着烂菜叶和石子。
这就是人性。
我跪在冰冷的石台上，头发散乱，囚服上满是污泥和血迹。我爹的血，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很快就要去陪他了。也好，黄泉路上，父子俩有个伴。
我只是，放不下林微曦。
按照圣旨，她和母亲会被流放。三千里路，对于我那娇滴滴的妻子来说，无异于一条死路。我不敢想象，没有了我，她该如何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如何面对未来的风霜雨雪。
或许，死在路上，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个念头让我心如刀绞。我这一生，混账了二十年，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她。可我却没能力保护她。
“时辰到——行刑！”监斩官扔下了令牌。
刽子手喝了一口烈酒，将酒喷在大刀上。冰冷的刀锋，映出了我苍白而绝望的脸。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爹，娘，微曦……孩儿不孝，来生再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滚雷般传来！
地面开始震动，人群发出了骚动和惊呼。我猛地睁开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长街的尽头，卷起漫天烟尘。一支黑甲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京城压抑的空气，正朝着刑场狂奔而来。他们军容肃整，杀气腾G，手中的马刀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为首的一人，身着一套流光溢彩的银色软甲，身披黑色大氅，坐下的战马通体雪白，神骏非凡。那人手中没有拿武器，只握着一枚黑色的、刻着凤凰图腾的兵符。
“来者何人！竟敢冲击法场！”监斩官色厉内荏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