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进便宜得离谱的新公寓的第一天,就在墙里发现一张纸条。
上面是前租客潦草的字迹:“规则一:每天必须和‘它’共进晚餐,否则它会生气。”
我嗤之以鼻,以为是恶作剧。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独自吃泡面时,客厅传来了清晰的咀嚼声。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录像,对准空无一人的餐桌。
回放时,我看到了那个低着头、脖子扭曲成诡异角度的“室友”,正对着我的方向无声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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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下那份租金低得像是小数点标错了位置的合同时,中介老王的眼神飘忽得厉害,只反复强调:“房子旧是旧了点,但地段好,清净!上一个租客走得急,东西都没怎么收拾,房东说了,你要是觉得碍事,随便扔。”他把“走得急”三个字咬得又轻又快,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似的。
钥匙入手,沉甸甸,冰凉凉,带着一层薄薄的锈。
我没什么家当,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全部。站在704室的门口,那股子“清净”变成了实质性的阴冷,楼道里的穿堂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开门,灰尘混合着霉变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药水放久了的气味扑面而来。老王没说谎,上个租客何止是走得急,简直是溃逃。客厅角落里堆着几本受潮发胀的书籍,沙发歪斜,露出底下半截撕破的杂志内页。
便宜压倒了一切。我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打扫,汗水浸透了衣服,才让这间老公寓勉强有了点人气。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透过积满污垢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衬得屋里更显破败清冷。
就在我打算把最后一个空纸箱压扁时,发现靠床的那面墙,墙纸有一角翘了起来,里面似乎塞着东西。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开,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签纸,纸质发黄,边缘毛糙。
展开。上面是用一种极度潦草、仿佛书写时手在剧烈颤抖的笔迹写下的字:
“规则一:每天必须和‘它’共进晚餐,否则它会生气。”
下面是同样潦草的几个小字,墨迹深得几乎要划破纸背:“千万别违背!”
我捏着纸条,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恶作剧?肯定是哪个无聊的前租客,或者干脆就是老王那种不靠谱的家伙弄出来吓唬人的。还“它”?还共进晚餐?我把它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墙角的垃圾桶。唯物主义的光芒照耀着我,还能被这种小把戏唬住?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我忙着投简历、面试,回到这个临时的“家”时往往已是深夜,累得倒头就睡,连梦都懒得做一个。所谓的“晚餐”,不过是站在厨房灶台前匆匆扒拉几口外卖或者泡面。规则一?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三天,情况依旧。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我出门觅食的念头,我撕开一桶红烧牛肉面,注入开水,看着蒸汽模糊了眼前一小块区域。窗外电闪雷鸣,雨水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拍打。这间公寓的隔音差得惊人,楼上拖鞋的趿拉声,隔壁模糊的电视声,甚至楼下关门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但当我端着泡面碗,走到客厅唯一那张小餐桌前坐下时,四周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楼上的拖鞋声停了,隔壁的电视哑了,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绝,变得遥远而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