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智能电视半夜自动开机，播放着我童年的家庭录像。
起初以为是厂商的怀旧营销，直到录像里出现我从未见过的血腥画面。
技术员检查后宣称电视根本没连接任何设备。
昨晚录像中的“童年我”突然转向镜头，用口型说：“爸爸在墙里。”
1.
这台电视是林伟在“双十一”血拼的战利品，七十五寸，超薄，全面屏，号称搭载了最新一代人工智能系统，能学习用户喜好，提供“比你更懂你”的观影体验。送货上门那天，两个安装师傅折腾了半天，才把那庞然大物小心翼翼地挂上客厅背景墙。通上电的瞬间，屏幕亮起，色彩绚烂得有些不真实，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妻子李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是不是太大了点？客厅本来就不宽敞。”林伟嘿嘿一笑，拿着遥控器爱不释手地比划：“不大不大，看电影才够爽！这叫沉浸式体验，懂吗？”五岁的女儿朵朵倒是兴奋得很，围着电视柜又蹦又跳，指着屏幕上炫目的演示画面哇哇大叫。
新鲜感持续了大概一周。林伟很快发现，所谓的人工智能推荐，大部分时候推送的都是些他毫无兴趣的肥皂剧和夸张的综艺节目。电视的使用频率迅速回归到每天晚饭后看会儿新闻，偶尔周末陪朵朵看场动画电影。大部分时间，那块巨大的黑屏就像一面现代风格的墙饰，沉默地占据着客厅的中心。
变故发生在电视入户后的第二个周末。
那天林伟加班到很晚，到家时已近午夜。李敏和朵朵早已睡下。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瘫倒在沙发上，累得连澡都不想洗。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寂静中，只有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
就在他眼皮打架，几乎要沉入梦乡时，一道刺眼的光亮猛地撕裂了黑暗。
林伟一个激灵，心脏狂跳。是电视！那块巨大的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没有开机广告，没有系统界面，直接开始播放一段画面。
画面质量很差，布满雪花点，色彩泛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模拟信号录像。镜头晃动得厉害，对准的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小区，镜头缓缓推进，定格在一扇贴着褪色“福”字的单元门上。
林伟愣住了，睡意瞬间跑了一半。这场景……莫名地熟悉。他眯起眼睛，盯着屏幕上那扇斑驳的木门，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这……这好像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那个他七岁前居住的老城区筒子楼？
画面切换，镜头似乎进入了楼道，光线昏暗，墙壁上剥落的墙皮清晰可见。然后，镜头对准了一户人家虚掩的房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狭窄的客厅，地上散落着儿童玩具，一张铺着塑料桌布的餐桌，桌角还放着一个印着大红牡丹的暖水瓶。
林伟的心跳漏了一拍。没错，就是那里！他记得那个暖水瓶，是母亲当年特别喜欢的款式。这分明是一段家庭录像！可……谁拍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台新电视上？
画面继续播放。一个穿着臃肿棉袄、戴着雷锋帽的小男孩闯进镜头，手里举着个塑料冲锋枪，嘴里“哒哒哒”地叫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虽然画面模糊，但林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童年的自己。那种笨拙而又充满活力的姿态，独一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