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岁的儿子，对着我撒了人生第一个谎。
他指着校服上那块散发着泔水馊味的油渍，眼睛躲闪，却用最大的声音告诉我：“妈妈，学校的饭超好吃！比你做的都好吃！”
我看着他那双清澈但写满恐惧的眼睛，心里那根弦，“哐当”一声就断了。
我知道，有些事，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第1章 儿子撒谎，从那碗馊饭开始
我叫许冉，一个全身心都扑在儿子子涵身上的全职妈妈。
在成为母亲之前，我曾是微博上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冉冉的营养厨房”，也凭着近乎偏执的热爱，考下了高级营养师资格证。
对我来说，食材的搭配、营养的均衡，是一门艺术，更是一种不容侵犯的信仰。
有了子涵之后，这份信仰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清晨六点，天还蒙蒙亮，厨房的灯已经准时亮起。
我会用农家散养的土鸡蛋，配上有机牧场的纯牛奶，再亲手将新鲜的西兰花和胡萝卜切成他最喜欢的火箭和星星的形状，做成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爱心早餐。
看着子涵满足地吃下最后一口，再背着小书包元气满满地出门，是我一天中最踏实的时刻。
我将他的早餐和晚餐掌控得如同精密的科学实验，唯独午餐，我选择了信任。
我相信我倾尽全家积蓄为他选择的这所、学费昂贵的“蓝天国际小学”，能接好我守护的这一棒。
他们的宣传册上，“特聘高级营养师团队”、“欧盟标准有机食材每日专送”的字眼，曾经让我无比安心。
然而，信任的崩塌，往往是从最不起眼的细节开始的。
洗衣机的程序走完，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我像往常一样，打开滚筒门，准备拿出子涵换下的校服进行晾晒。
就在校服被抽出来的一刹那，一股极其诡异、霸道的味道，混杂在洗衣液的清香里，野蛮地钻进了我的鼻腔。
那是一种任何清洁剂都压不住的、类似食堂泔水在夏日里发酵了三天的酸馊油腻味。
我的动作瞬间顿住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对于一个嗅觉灵敏、天天和顶级食材打交道的前营养师来说，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
这是劣质的地沟油混合了不新鲜的、甚至开始腐败的食材，才会产生的独有恶臭。
它顽固地吸附在衣物的纤维深处，光是闻到，就让我想起社会新闻里那些被查封的黑心作坊。
我立刻抓起那件雪白的校服，凑近了仔细闻。
味道的源头，是袖口和胸前那几块已经洗得发淡、但依旧存在的淡黄色污渍。
是午饭的汤汁。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往下一沉，又冷又硬。
晚上，子涵乖巧地做完作业，我给他端去一盘切好的、他最爱的红心火龙果。
我坐在他身边，用最温柔、最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子涵，今天在学校吃了什么呀？好吃吗？”
子涵正用小叉子往嘴里送水果，听到我的话，他小小的身体明显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抬起头，那双本该清澈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没有直视我，而是有些心虚地飘向了天花板的吊灯，眼神躲闪。
“嗯！吃了……吃了红烧肉，还有青菜！”他的声音比平时要大那么一点点，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表现出来的雀跃，“妈妈，学校的饭超好吃的！真的！比你做的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