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运。

我扶起他。

“起来。都起来。”

我看着他们每一张绝望又重新燃起希望的脸。

“我不是来逃难的。”

“我是来,带你们回家的。”

他们成了我的亲卫。第一把,真正属于我的刀。

一路艰难,躲躲藏藏。

终于摸到雪岭关外。

一个小村落,荒凉破败。

打听那个新来的,沉默的织布外乡人。

找到那间破茅屋。

我让其他人远远等着。

独自上前。

心跳得厉害。

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屋里很暗,只有织机单调的声响。

一个人背对着我,坐在那里,机械地投梭,引线。

背影消瘦,衣衫破旧。

几乎认不出。

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两个字——

永安。

永安。永安。

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像刻在骨头上。

我喉咙堵得厉害。

呼吸都停了。

他似有所觉,动作慢慢停下。

但没有回头。

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谁?”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眼泪先掉了下来。

我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不那么抖。

轻轻唤他。

“萧逸。”

那背影猛地一僵。

织梭掉在地上。

他极慢极慢地转过身。

脸上有风霜,有憔悴,但没有瞎。

眼睛深得像潭死水,此刻却掀起惊天巨浪。

震惊,恐慌,痛苦,还有一丝……绝望的喜悦。

他猛地站起来,后退一步,像是怕玷污了我。

“你……”他声音颤得不成样子,“你不该来!”

“快走!我是叛国贼!我会害了你!”

他眼神躲闪,痛苦万分。

“走啊!”

我上前一步,逼视他。

“你不是。”

我拿出那半张布防图,还有影七录下的、云袖的证词。

塞进他手里。

“父皇密令,让你诈降,是不是?”

“我兄长沈翊,勾结北狄,泄露了你的计划和真正的布防,是不是?”

“父皇察觉,欲废太子,反被他下毒,是不是?!”

我一连串问出来,每个字都像刀子。

萧逸看着那些东西,手抖得拿不住。

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我,眼神破碎。

所有的坚持和伪装,轰然倒塌。

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直流。

“是!都是!”

他低吼,像受伤的困兽。

“可我败了!害死了那么多兄弟!我活着就是罪孽!”

他眼中涌起死志。

“我去自首!我去说清楚!杀了我!一切就结束了!”

他就要往外冲。

我死死拦住他,用身体挡住门。

“你死了,真相就永远埋没了!”

“沈翊会笑到最后!父皇的冤屈谁來洗刷?边关的战火谁來平息?”

我抓住他流血的手,不顾血腥。

“萧逸,看着我!”

“我们活着,才能破局!”

“活着,才能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他看着我,眼里的死寂慢慢褪去,燃起一点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

痛苦的、挣扎的、却重新活过来的光。

钩子:雪岭的风呜咽着吹过茅屋,像冤魂的哭泣。旧的战神已经倒下,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