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山冲来护驾,脸色焦急。
我抓住他胳膊,眼神决绝:“赵将军,信我一次!这不是意外!”
他看着我,只犹豫了一瞬。
看到远处沈奎正呼喝着指挥救火,眼神贪婪。
又想起病愈的老母。
他猛地一咬牙。
“末将……护送公主!”
成了。
我们趁乱冲向侧门。
沈奎发现了,脸色狰狞:“拦住他们!公主跑了!”
他带人追来。
箭矢破空。
影七抬手。
弩机轻响。
沈奎惨叫一声,倒地。
追兵大乱。
北狄使者吓得抱头鼠窜。
我们冲出驿站,冲进冰冷的暴雨里。
奔向未知的荒林。
逃出来了!
第一步,成了!
钩子:
赤岭的盛宴正等着它的“主角”,而我已经转身,奔赴另一场以命为注的棋局。雪岭关外,等我。
3.
暴雨砸在身上,又冷又疼。
荒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
赵铁山和影七护着我,深一脚浅一脚。
没跑出多远。
火把的光,还有粗野的嚎叫,从四面围上来。
完了。
流民。乱世的蝗虫,比官兵更狠。
几十个黑影,衣衫褴褛,眼神却像饿狼。
手里拿着锈刀、木棍,盯着我们,像盯着肥肉。
“把值钱的留下!女人也留下!”首领是个疤脸汉子,声音沙哑。
赵铁山拔刀挡在我身前,低吼:“休想!”
影七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短刃。
冲突一触即发。
我不能让他们拼命。
我们人太少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赵铁山的手。
走上前。
雨水糊了我一脸,我看上去一定狼狈又脆弱。
流民们哄笑。
“小娘子还挺胆大!”
我没理他们,只是解下背上一直护着的行囊。
取出我的箜篌。
暴雨中,这乐器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可笑。
“公主?”赵铁山急了。
我没回头。
手指抚过湿冷的琴弦。
闭上眼睛,想起父皇。
想起他巡边时,万千将士同声高歌的景象。
我拨动了琴弦。
音色被雨声干扰,有些破碎。
但我用力地弹。
那调子,冲破雨幕,苍凉又激昂。
《边月吟》。
父皇最爱的军歌,边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流民们的哄笑停了。
疤脸首领猛地上前一步,火把几乎怼到我脸上。
他死死盯着我,嘴唇哆嗦。
琴音未绝。
我开口,和着旋律,轻轻唱出第一句。
声音不大,却用尽了力气。
他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泥地里。
他扑通一声跪下。
浑身颤抖。
“这歌……是……是……”
他抬头,雨水混着泪水从他肮脏的脸上冲下。
“公主……您是永安公主?!”
他身后,那些饿狼般的流民,一个个愣住,随即,接二连三地跪下。
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和篝火噼啪。
我停下弹奏,心脏狂跳。
“你们是……”
“边军!”疤脸汉子嚎啕大哭,“我们是黑水原被打散的兵!殿下,我们是您的兵啊!”
黑水原。萧逸“倒戈”的那一战。
这些,是侥幸活下来的溃卒,无家可归,成了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