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宰辅贺令安一生顺遂,官运亨通。
唯情字一事求而不得,夙愿难酬。
都说同僚之妻不可欺。
可谁又知,这女人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前世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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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令安醒过来时,头正痛。
他抚着额角,满腔愤恨。
“来人!快拿笔墨纸砚来,本官要休妻!”
这种胡搅蛮缠、不通文理的腌臜婆子,他是一秒钟也无法忍受了。
不过就是退了长子跟国公府嫡小姐的亲事,重新定了沈迟的幺女罢了。
怎的就让她恨成这样,甚至不惜和他同归于尽。
他知道沈迟的幺女柳宜宣家世样貌都不出挑。
可这是他欠沈迟的,也是他们夫妻欠沈迟的。
贺家和沈家从小定有婚约,即便后来贺家出事,沈家也恪守诺言,未曾毁约。
若不是陈茵茵故意落水设计他,他又怎会娶了住在城郊陈家的独女?
沈迟又怎会嫁给柳辉那个浑人,被生生磋磨致死?
想到此处,贺令安攥紧拳头。
今日他就是拼着休妻,也要完成沈迟临死之前的托付。
“是不是都聋了?
“本官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这两声用了十二分的力,贺令安顿时觉得内里空虚,好在终于有小厮听见,急匆匆跑了进来。
“公子,有什么事您吩咐。”
张六子面上恭敬,心里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贺家惊变,贺公子遭受不住打击,一直缠绵病榻,今日怎么突然有精神了。
贺令安按住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
“拿纸笔来,本官要休妻!”
心里给陈茵茵又加上一条罪名,身为掌家夫人,连下人都规训不好,实在不知留她还有何用处。
张六子麻溜跪在地上,贺公子不会遭受不住打击,神志不清了吧?
“公子,您...您还未婚配....”
贺令安这才猛地惊醒,这小厮喊他公子?
他登朝拜相也有十一年了,人人都喊他阁老,大人。
公子这个称呼早就尘封在久远的记忆中了。
他刚想骂这个小厮没规矩,却陡然发现身下的床不是自己惯常睡的红木床。
伸出的手也没有沟壑众生,长出斑来。
这分明是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少年的手。
贺令安先是脑中空白,下一刻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博览群书,有些游记倒是涉及过返老还童的奇事,莫非他贺令安也有此奇遇?
再看一旁打着千儿的张六子,也不过是双十年华。
“六子,今年是哪一年?”
贺令安强令自己静下心来,先打听清楚现下的情况再作后议。
张六子摸了摸脑袋。
“回公子,今年是庆德十年。”
庆德十年....竟然是庆德十年!
他记得很清楚,这一年京城贺家犯了事,连带着所有贺氏族人都被圣上查办。
父亲是贺家的旁支,自然也没能逃过此劫。
江城贺家一夕之间从名门望族沦为阶下囚。
宅子被抄,家中奴仆皆散。
若不是贺令安母亲甄氏在城郊有一处宅子,他们母子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也是这一年,他被同住在城郊的陈茵茵算计,不得不退了和沈迟的婚约,以至于抱憾终生。
没想到老天有眼,让他重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