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跟随许正远一同来的是他的秘书邵翔,此刻,他不便站在这儿,自觉离开,顺便帮他们把门关上,留给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解决余下事。

许正远冷声质问:“应惟,你打电话来问我韫卿有没有回国,现在她出现在你这儿,你什么意思?”

梁应惟活动下脖颈,沉默须臾:“应该是我问你,这出戏打算演多久?”

“你对韫卿做了这种事,传出去她的名声怎么办?”许正远一把扯过许韫卿,当着梁应惟的面,拿出严父该有的威严,巴掌瞬间落下,指印顷刻间出现在她白皙的脸庞。

“不知羞耻!”许正远尤嫌一巴掌不够,抬起手来准备再来一下。

“许叔,都是熟人了,有些戏不必再演。”梁应惟越过父女二人,重新打开房门,径自向外面走。

许正远狠狠剜了许韫卿一眼,压低声追问:“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许韫卿烦透许正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梁应惟什么都知道。”

许正远想问清楚,许韫卿倒是一脸无畏地走出房间,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琢磨这段时间的安排。

“许总,救我,你救救我!”

男人被人大力推了出来,膝一软,跪在许正远面前,糊了一脸的血迹看起来分外惨。

许韫卿扭头不愿去看,对梁应惟有了新的认识。过去他不会如此,现在看来,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他的作风远比过去更为狠辣。

仅这么想,颈窝传来火辣痛意,那是他刚才留下的标记,此刻正隐隐作痛。

许正远用力扯开面前求救的男人,极力撇清:“胡乱说什么,你认错人了吧!”

“许总,你让我做的事,现在出了事想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你休想!”男人死死拽住许正远裤腿,转头看着梁应惟。

“梁总,是他要我跟踪你,也是他让我找圈内营销号发布有关你和那位女明星的绯闻,都是他让我干的!”

“无稽之谈!”许正远腿上一使力把人踢开,“应惟,别听这人胡说八道,保不齐是对家找来的人想挑拨我们两家关系,这人我根本不认识!”

许韫卿闭了闭眼,听不下去许正远一句比一句离谱的解释,长呼一口气,回到台球桌把那份文件拿过来,塞进许正远手里。

“他都知道了,你继续狡辩也无用,除非你有证据证明和此事无关。”许韫卿不想再回到过去,更不想成为许正远的棋子,东西塞给他后,准备离开此处。

“去哪儿?”梁应惟起身拦住许韫卿,“戏才刚开始,你急什么?”

“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想怎么处理那是你们的事。”许韫卿尝试推开他,见效果甚微,无奈叹了口气。

梁应惟现在这副模样就是逼她来解决许正远的事,看他们父女二人在他面前是上演一出新戏还是撕破脸的那种。

她口口声声喊冤,梁应惟就给她申冤的机会,而他作为既得利益者,不费吹灰之力,静等最后的结果。

许韫卿斟酌一番:“爸,安排人跟踪梁应惟,偷拍翁清冉,找人爆料她和梁应惟的事,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许正远浓眉微蹙,找个合适角度避开梁应惟目光,小声问:“你在干什么?向着别人?”

有这一句话,余下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许韫卿残存的最后一丝信任也在这句话中彻底幻灭。

她不想让许正远难堪,却也深知梁应惟不会轻易放过:“梁总,你想怎么解决?”

许正远疑惑看着许韫卿,拽住她手腕把人往身旁拉:“你做什么?”

“他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放过许家吗?”许韫卿将文件放在一旁空沙发上,“梁总是想让许家退出城南地计划吧?”

梁应惟眼皮微瞭,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何以见得?”

“先是二姐突然联系我,得知我回国的消息,说明有人特意告诉她。”

“她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和蒋卓然有关,这也是她不管不顾冲到酒吧来的导火索。”

“覃放出面引导我们来找你,你知道蒋曹两家为城南那块地僵持不下,你也清楚蒋家背后支持者是许家,故意提出飞花游戏。”

“以此拖延时间让蒋卓然留在酒吧,又让覃放联系蒋总过来带走蒋卓然,致使我父亲和蒋总今晚的商谈会议不得不延后。”

“至于我父亲,你以我们先前的关系作诱饵让他赶来这里,这儿都是你的人,如果我们不同意,怕是不会放我们离开。”

许韫卿轻声细语道出梁应惟每一步计划,她从不插手家族企业,就连学的课程都是和管理方面南辕北辙的专业。

梁应惟注视着面前口若悬河的女人,竟有一丝陌生,好像对她并不是过于了解。

许正远看怪物似的盯着许韫卿看,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回打量数遍,仍觉得面前站着的人不是自己女儿。

过去她是大小姐脾气,即便不轻易发火,那也是属矫情那一挂。往深点说,就是家里养着的温室花朵,外表光鲜亮丽,并无太多内涵。

许正远正是觉得这孩子性格不好才没有重点培养,今日能说出这样多的见解,难免有几分诧异。

“许家会退出城南地参与计划。”许韫卿代父给出承诺,“蒋家的生意,许家都不会参与。”

许正远重重推了许韫卿一下,脸色黑如锅灰:“你现在连我的主都敢做了?!”

许韫卿无语地叹一口气,话却是对梁应惟说的:“我想和他单独待五分钟。”

梁应惟静静凝视她,片刻后,唇微弯:“别让我失望。”

许韫卿转身拉上许正远径直回房间,关上门,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时间有限,许韫卿拣重点说:“蒋曹两家给你们这些人下了一个套,蒋家做东,曹家做北,让你们以为两家为城南地闹得很难看,实际上是他们共同布网,等你们这些鱼钻进去。”

“什么?”许正远拧眉不信,“你哪儿来的依据?何况最近蒋许两家即将联姻,蒋宗齐和我只会亲上加亲,没有骗我的理由。”

许韫卿知道许正远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说再多都听不进去。

“蒋曹两家于两年前共同投资一笔生意,项目资金链一旦出现问题,崩盘是迟早的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崩盘,无非是两家共同输血。”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蒋曹两家一直输血迟早赔得底掉,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血库,而你们这些背后支持的公司就是他们两家移动的血库。”

“拉你们入局,引你们入资,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项目要么重启,要么——”

许韫卿面无表情推测:“他们卷钱逃跑,你们收拾烂摊子。”

涉及钱,许正远疑心渐起:“你怎么知道蒋曹两家的事?”

许韫卿原想实话实说,两年前她曾私自回来过一次,在机场亲眼所见蒋曹二人交谈甚欢,当时便留了心,给二姐许紫钰发了消息,让她安排人留意蒋曹两家。

许紫钰本就不想和蒋家结亲,找到证据正好可以让许正远打消联姻的念头,何乐而不为。

只是谁都没料到许正远这样一个精明人居然会对蒋宗齐格外信任。

如果没有梁应惟横插一脚,许韫卿未必有把握能让许正远相信。

“如你所说,蒋曹二人没安好心,梁应惟为什么会插手?”许正远看向许韫卿的目光愈发直白,“他对你是不是还有那个心思?”

就知道许正远做了这么多事,想让梁应惟成为女婿的念头从没断过。

许韫卿深吸一口气:“没有,他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你死心吧。”

“不是你?”许正远眯了眯眼,“是不是那个翁清冉?”

见许韫卿沉默不语,许正远下意识上手,巴掌狠狠落在她背上:“你有没有点出息?那种货色你都斗不过?”

许韫卿听出话中歧义:“你见过她?”

“何止见过。”许正远一想到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戏子主动找上门,名为敬酒,故意向我吐露和梁应惟关系匪浅。”

许韫卿原本没当回事,渐渐觉察出一丝丝不对劲:“是翁清冉主动找的你?”

“我还能去找那戏子不成?”许正远听出不对来,“怎么了?”

许韫卿什么话都没说,蓦地打开房门,直奔梁应惟而去,一副算账的架势。

“看来梁总的演技比我好上太多,无奸不商这话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