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音禾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卧室走。
“早点睡,明早不用做我的早餐了。”
砰。
卧室门被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光线,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气息。
墨行渊还僵在原地,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
胸口被水浸湿的布料贴着皮肤,冰凉一片。
唯有耳朵和唇边,仿佛还残留着她温热的气息。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腹缓缓擦过自己的下唇。
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某种虚幻的触感。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跳得又急又快。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眉头一点点蹙起。
一定是...被她身上的酒气熏的。
墨行渊回到次卧,目光落在床头柜那块手表上。
脑海里闪过谢音禾那句‘吃白饭’的嫌弃。
幕后黑手还没上钩,他不能暴露,但再这么白吃白喝下去...
他几乎能预见这女人的手段。
要么把他打包送去会所下海当男模,要么直接扫地出门。
正昏昏欲睡,客厅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没动,屏息听着。
脚步声走向浴室,水声淅沥沥响起。
半个多小时后,声音停了,脚步声再次传来,接着是‘咚’一声闷响,夹杂着谢音禾一声压抑的痛哼。
墨行渊闭上眼,几秒后,无声叹了口气,还是拉开了房门。
次卧的光漫出去,照亮客厅一角。
谢音禾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眼神茫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摔了?”他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谢音禾抬起湿漉漉的眼,像迷路的小鹿,声音含糊又委屈:“太重了...起不来。”
墨行渊眉头微蹙:“什么太重了?”
她撅了撅嘴,显出几分孩子气,手指无意识地戳着自己心口:“这里,压了好多东西,太重了。”
“要被压垮了...”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
墨行渊不明所以,再次伸手想拉她起来。
谢音禾却固执地坐着不动。
他沉默片刻,最终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轻易将她拦腰抱起。
身体骤然悬空,谢音禾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
墨行渊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瞬,抱着她快步走进主卧,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她的私人领域。
房间不大,布置简单,却透着一种奇异的温馨感,空气里有和她身上相似的淡淡冷香。
他的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床头柜上摆放的几个相框上。
一张是她依偎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她妈妈。
另一张,却让墨行渊的视线骤然凝住。
照片里,穿着高中校服的谢音禾笑容灿烂,旁边站着一个温润清隽的年轻男人,眉眼温和,正对着镜头微笑。
那笑容干净,却让墨行渊瞳孔深处掠过寒意。
是他?!
目光再次扫过房间,墙上,小书桌上。
贴挂着不少照片。
唯独,没有一张她和墨曜丞的合照。
未婚夫妻,连一张作秀的照片都没有?
墨行渊的嘴角无声地抿紧。
他目光扫过床上已经翻身睡着的谢音禾,关掉灯默默退出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
谢音禾是被苏棠的多名连环call吵醒的,催她去医院和孤儿院。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卧室,客厅里,墨行渊正拿着拖把,动作利落熟练地拖地。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见她出来,墨行渊立刻放下拖把,快步上前。
“姐姐醒了?头疼不疼?我熬了粥,温着的,喝一点会舒服些。”
谢音禾含糊应了一声,洗漱完坐下。
看着墨行渊转身去厨房盛粥的背影,作业那些模糊又大胆的片段涌进脑海。
勾下巴、泼水、亲...哦,没亲,因为她说没什么好亲的。
耳根有些烫,想开口解释,说点什么。
最终却只是低头默默喝粥,把话咽了回去。
吃过饭,她站起身:“下午出去,晚上不回来吃饭。”
墨行渊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温顺:“好。”
没有多问一个字。
谢音禾开车接了苏棠,两人先去医院看了蔡鹃英。
蔡鹃英气色稍好,但眼底的忧虑藏不住。
去孤儿院的路上,苏棠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开口:“禾子,你哥....还是没消息吗?”
谢音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她目视前方,声音有些发沉。
“没有。”谢音禾顿了顿,才补上一句:“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车内瞬间陷入了沉寂,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略显陈旧的孤儿院门口。
负责人王姐早早等在院子里,看到谢音禾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音禾来了!”王姐笑容里带着点疲惫:“苏小姐也来了。”
谢音禾点点头,开门见山:“王姐,最近怎么样?”
王姐叹了口气,一边引着她们往里走,一边倒苦水:“孩子们倒是都挺好的,就是...人手还是紧。”
“小刘和小张上个月都走了,一个回老家结婚,一个嫌工资低另谋高就,现在就我和李姐两个人轮班,加上一个做饭的孙姨,真是有点顾不过来。”
谢音禾环顾着还算整洁但明显缺乏人气的院子,眉头微蹙:“招人情况呢?”
“登了广告,也托人问了。”王姐摇头:“愿意干这活儿的少,嫌累,工资也不高。”
“来了两个试工的,没两天就走了。”她顿了顿,试探着问:“要不...看能不能再提一点工资预算?”
谢音禾没立刻应承,想了想:“工资这边我想办法。另外可以先找找志愿者,贴点义工招募,周末能来帮忙照看下孩子或者辅导功课就好,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她顿了顿:“领养那边,有消息吗?”
王姐脸上露出为难:“唉,别提了。政策紧,审核严,程序也慢。”
“前两个月倒是有两对夫妇来看过,最后都没成,一对是男方身体原因没过审,另一对...嫌孩子年龄大了,想要三岁以下的奶娃娃。”
王姐无奈地摊手:“咱们这儿现在最小的都五岁了。”
正说着,活动室的门被推开,几个孩子探头探脑,看到谢音禾,眼睛瞬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