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怀疑过。甚至为此感到欣慰,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余,有一个健康的方式释放压力,是好事。他每次回来,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总是很亢奋,会跟我讲山上的空气多么清新,风景多么壮丽,偶尔也会提及俱乐部的成员,某某总,某某董,言语间透露着这个圈子的人脉价值。
我会帮他清洗沾满泥土的登山鞋,整理他的冲锋衣。他的装备越来越专业,从GPS手表到专业登山杖,一应俱全。我笑他:“你这爬山的投入,都快赶上朵朵的早教学费了。”
他搂着我说:“不一样的,老婆。在这里投入,是为了更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才能更好地守护你和朵朵。”
情话熨帖,我甘之如饴。
变化是悄无声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爬山回来的状态,有了一些细微的不同。不再是纯粹的疲惫与放松,有时会带着一种奇怪的、隐秘的兴奋感,眼神格外亮,对我也会格外“热情”。起初我以为是小别胜新婚,但渐渐觉得,那热情里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占有,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像主人抚摸自己乖巧的宠物。
而且,他开始更注重形象。以前爬山,怎么舒服怎么穿。现在出门前,会仔细打理头发,甚至会喷上那款他只在重要场合才用的木质调香水。
“爬山而已,怎么还打扮这么帅?”我打趣道。
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语气随意:“俱乐部里也有女会员,形象总不能太邋遢。”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丝微小的不安掠过,但很快被他的下一个举动打消。他转身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我:“下周你生日,想买什么自己去买,我可能赶不回来,这次俱乐部有个两天一夜的拉练活动。”
看,他连我生日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我怎么能怀疑他?那丝不安,被我归结为自己的敏感和多心。
(三)裂缝
真正的裂缝,出现在一个暴雨夜。
朵朵突发高烧,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转,小脸烧得通红,开始说明胡话。我慌了神,第一时间给陈默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异常安静,根本不像在山野。
“喂,老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老公,朵朵烧到40度了,说胡话,我好害怕!”我带着哭腔。
“怎么搞的?你不是在家看着吗?”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责备,“吃退烧药了吗?”
“吃了,没用!你能不能回来?我一个人……”
“我现在在山上,信号不好,而且这么大的雨,怎么下山?”他语气急躁,“你先别慌,打120送医院,我这边活动一结束马上赶回来!”
这时,我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微、极媚的女人笑声,紧接着是陈默有些慌乱地压低声音:“别闹……”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
“陈默,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是电视!同屋的人在开电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林溪,我现在回不去!你是她妈妈,你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吗?什么都指望我?”
说完,他竟然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抱着滚烫的女儿,站在空旷华丽的客厅里,如坠冰窟。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就像我瞬间崩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