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默过得像一潭死水。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睡觉，晚上就抱着手机玩游戏，饿了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就喝自来水。他不是没想过改变，可一想到自己的过去 —拘留所的经历、被他打伤的男生、家里欠下的债，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完了。他甚至不敢出门，怕遇到邻居异样的眼光，怕听到别人说 “你看，那就是林家那个坐牢的儿子”。有时候，赵秀兰会把饭菜端到他的房间门口，轻声说 “吃饭了”，他也只是应一声，等母亲走了，才敢开门把饭菜拿进来。林建国则很少跟他说话，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地工作，只是偶尔会在路过他房间门口时，停下脚步，犹豫一下，然后又默默走开。
就在林默快要被这种颓废的生活吞噬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那天下午，林默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好奇地打开一条门缝，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身姿挺拔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眼神锐利，看起来很严肃。“这是我老战友，张勇军，” 林建国看到林默，愣了一下，然后介绍道，“以前在部队当过兵，现在在职业技术学校当老师。”
张勇军转过头，目光落在林默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开口说道：“你就是林默？我听说了你的事。” 林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听说你把人打进了医院？” 张勇军的声音很沉稳，没有丝毫指责的语气，却让林默心里一紧。他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衣角。“我知道你在学校被欺负，” 张勇军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心里委屈，觉得没人帮你。”
林默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 这是第一个，没有指责他，反而说出他心里委屈的人。“但你觉得，变成和那些欺负你的人一样，就是对的吗？” 张勇军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用啤酒瓶砸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妈为了给你凑赔偿款，偷偷去血站献了多少次血？你爸为了借钱，给亲戚们滴了多少次头？你把他们的辛苦，都当成了什么？”
张勇军的话，像一把锤子一样，狠狠砸在林默的心上。他从没想过，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让父母承受了这么多。他想起母亲日渐消瘦的脸，想起父亲鬓角的白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 我不是故意的，” 林默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不想被人欺负，不是靠打架，不是靠混日子，” 张勇军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是靠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努力。你现在才十六岁，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难道你要一辈子背着‘问题少年’的名声，让你父母一辈子为你操心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职业技术学校当老师，学校里有汽修、电工、计算机这些专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办理入学手续。你去学一门技术，将来找一份正经工作，既能养活自己，也能让你父母省心，不好吗？”
林默犹豫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上过学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学校的生活。而且，他怕 —— 怕到了新学校，别人知道他的过去，会像以前一样看不起他，甚至欺负他。“我…… 我怕我学不好，” 林默小声说道，“我也怕别人知道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