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初我家给的十万彩礼,她娘家一分钱没让她带回来,所谓的嫁妆就是几床散发着霉味的棉被。
一想到这个,我就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我打心眼里看不起她,爹不疼娘不爱,自己也是个立不起来的软柿子。
当初要不是看她模样还算周正,身材也过得去,人也显得老实勤快,指望着她能给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我怎么可能点头娶她?
可自打生完孩子,这女人就像朵失了水的花,迅速枯萎下去。每天除了围着灶台、洗衣机和儿子转,还能干什么?一点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全家老小全靠我这点微薄的薪水硬撑。
每个月我给她三百块生活费,她竟然还能从这牙缝里抠出点钱,给小凯买点零嘴、添些文具——虽然后来我偶然发现,她背着我接了些糊纸盒、串珠子之类的手工活,常常在昏暗的灯光下做到深更半夜,手指都被胶水磨破了皮。
但那又怎样?那是她应该的!她是我们家花钱“买”来的,天然就该是我们家的奴仆。我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看看我同事老王,娶了个独生女,人家老婆娘家又是买房又是买车,还得倒贴钱补贴家用。跟人家一比,林晓梅简直是个赔钱货!
等公司里最后一个加班的同事也离开,确认四周再无半点声息,我才从办公桌最底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不厚,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颤。我迅速将它塞进那个边缘已经磨损的旧公文包最里层,拉上拉链。
说起这份保险,就不得不提保险公司的老刘。这家伙天天闲得发慌,像个幽灵一样在我们这层办公楼里晃荡,东家长西家短,是个能把死人说活的老光棍。
上个星期,他又晃悠到我工位旁,一屁股坐在桌角,唾沫横飞地跟我讲了一大通什么“家庭责任”、“风险规避”、“爱与担当”的大道理。最后,他眼神暧昧地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强子哥,要我说,给你家嫂子买份意外险呗?保费不高,一年也就千把块钱,但保额可观啊!真要有个万一,好歹也能给小凯留个保障,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一个生锈的齿轮被突然拨动。一个疯狂而黑暗的念头,就像暗处滋生的毒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我的心脏。我盯着老刘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仿佛能从他看似随意的建议里,读出某种隐秘的、诱人堕落的暗示。
他在引诱我!一定是的!鬼使神差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我头脑一热,就跟着他办了手续。转账支付保费的时候,我的手指都在抖。在受益人那一栏,我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我儿子“张小凯”的名字。老刘当时还夸我想得周到,说这样避免了很多麻烦。我心里冷笑,如果写我自己的名字,目标太明显,很容易被怀疑。为了更逼真,我甚至连自己的意外险也顺便买上了一份,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和父亲。
现在,APP里借来的一万块钱就在我手里。但我知道,它的用途已经悄然改变,比那该死的学费有了更“合适”的归宿。
老牛头约的酒,现在是喝不了了。不过没关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等几个月后,事情了结,会有更丰盛的酒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