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亲手将一个修行千年的同类打得魂飞魄散。我的心中没有同类的悲戚反而生出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向往。
我想要……靠近他。
我想要触摸那份遥不可及的“干净”。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我整个妖心。我知道这是修行路上最大的心魔。佛与妖光与暗是天生的死敌。他若知道我的真身那把能净化雪魔的法剑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刺穿我的心脏。
可我控制不住。
于是我做了一个最疯狂的决定。我散去了我九百九十九年的修为褪去了我的九条尾巴将我一身通天的妖力尽数还于这片生我养我的昆吾雪山。
那种痛苦不亚于脱胎换骨。我的妖丹寸寸碎裂我的经脉根根断绝。当最后一丝妖力散尽时我从一只千年狐妖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
大雪中我赤身裸体蜷缩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我知道他会路过这里。
因为这是他下山唯一的路。
我用我全部的修为赌一次与他的相遇。
3
他发现我的时候我几乎快要冻死了。
我躺在厚厚的积雪里身上只裹着一件破烂的单衣。这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为了让他相信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在雪山中遇险的凡人孤女。
他的脚步停在了我的面前。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没有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姑娘醒醒。”他开口声音清冷。
我缓缓“睁开”眼睛用一种最柔弱、最无助的眼神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僧袍外衣裹在了我的身上。那件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他身体的温度。那一刻我觉得我散尽千年修为都值了。
我告诉他我叫小白是个孤儿进山采药时迷了路。
他信了。或者说他不在意真假。在他眼中我只是一个需要救助的“众生”。
他没有带我回金山寺那里的佛光会让我这个妖物化成的凡人感到不适。他在山脚下的竹林深处找到一间废弃的茅屋将我安置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就以“小白”的身份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是个很沉默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诵经。我就静静地陪着他为他洗衣做饭打理着我们那个简陋的家。他从不问我的过去我也从不打扰他的修行。
日子过得像水一样平淡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我曾以为他对我只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直到有一天我为了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去后山采蘑菇不小心被毒蛇咬伤了。
当我拖着发黑的腿回到家时他正在诵经。看到我倒下的那一刻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他冲过来抱起我源源不断的佛力涌入我的体内为我驱散蛇毒。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我。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僵硬。
“别怕没事的。”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蛇毒解了之后他却抱着我久久没有松手。我能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心跳。
“玄清……”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浑身一震如梦初醒立刻松开了我脸上恢复了那份清冷的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