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队身穿白大褂、提着各种精密仪器的医疗人员紧随其后。
最后,一个身着剪裁合体的中山装,面容与那少年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满是岁月沉淀的威严与焦急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他便是赵擎天。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草庐内躺在木板床上的儿子,那股足以让商界震颤的威压瞬间化为了纯粹的、一个父亲的关切。
医疗团队想要冲进去,却被我伸出的一只手拦在了门外。
我的动作很轻,但那几个医生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他们伤势已稳,不宜妄动。”
我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赵擎天的目光这才从儿子身上移开,转而投向我。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深深的震撼。
他大概无法想象,救了他独子的“神仙”,竟是这样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麻衣、脚踩草鞋、浑身不见半点烟火气的年轻人。
他的视线扫过我简陋的草庐,扫过院中寻常的石桌石凳,扫过那还在悠悠转动的石磨,眼中的震撼愈发浓烈。
“是您……救了犬子?”
他定了定神,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对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不值得多言。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对着我深深一躬:
“大恩不言谢!先生的恩情,我赵擎天没齿难忘!”
说着,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一名助理立刻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上来,当着我的面打开。
一瞬间,珠光宝气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里面除了厚厚一沓可以随意填写的空白支票,还有京城最核心地段的房契、限量款豪车的钥匙,以及各类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奢侈品凭证。
“先生,我知道这些俗物可能入不了您的眼,但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擎天的姿态放得很低,“只要先生愿意出山,我赵氏集团首席顾问的位置永远为您留着。您有任何要求,任何,我赵擎天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为您办到!”
他的话语恳切至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诱惑。
若是换做世上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拒绝这份滔天的富贵。
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我随手拿起旁边一根用来烧火的枯枝,在湿润的泥地上写下几个字。
赵擎天不解地凑上前,看清了地上的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字是:
“山野闲人,无意红尘。”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他,望向他身后那几架仍在低吼的钢铁巨兽,平静地说道:
“你们的到来,已经惊扰了我的清净。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打扰。带他们走吧,然后,不要再来。”
我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是在驱赶几只闯入菜园的野兔。
赵擎天呆立在原地,他这一生,呼风唤雨,习惯了用金钱和权势衡量一切,解决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一个将这一切视作尘埃的人。
他看着我清澈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与他,与他所处的世界,根本就不在同一个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