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周建国蹲在屋檐下，闷头抽烟，这时候抬起头，红着眼圈，却把矛头对准了我：
“你咋看的孩子？！连个娃都看不住！让你在家带个孩子都带不好！白花那么多钱生甜甜了。”
我的心像被冻硬的石头狠狠砸中，痛得失去了知觉。
周建国有弱精症，这个孩子是我和老公去省城医院花了好多钱做的试管。
我知道最后生下甜甜是个女孩，不是一直期望的儿子，家里失望。
孩子没了，你作为孩子的奶奶，孩子的爸爸，这个时候还想着钱，你们难道不伤心吗！你们有心吗！
我死死盯着他们，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报警……我要报警……”
我颤抖着手去掏手机。
婆婆眼尖，像只老鹰一样扑过来，死死按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眼神凶狠：
“打什么打！不准打！屁大点事叫警察，显着你了？”
“屁大点事？”我声音嘶哑，几乎是在咆哮，“甜甜死了！被活埋了！这是谋杀！我要警察来抓凶手！”
“凶手？哪来的凶手？！”婆婆嗓门更高了，脸上甚至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嚣张，“她肯定是自己跑出去玩掉坑里死了，怪得了谁？你少在这血口喷人！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我告诉你林秀娟，你这电话敢打出去，坏了建军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她口中的“好事”，就是小叔子周建军正在说的亲事。
就在这时，一向最疼甜甜的公公周满仓，慢慢走了出来。
他看着甜甜的小尸体，眼圈一红，别过头去，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不是安慰，不是支持，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秀娟啊……人死不能复生……甜甜这娃……没福气啊……”他搓着手，眼神躲闪，“你看，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建军正说亲呢，这节骨眼上……算了吧，啊？听爹一句劝，让孩子安生走吧。”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了一句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的话： “你跟建国……都还年轻，以后……以后还能再要一个嘛……到时候，爹娘肯定帮你们好好带着……”
还能再生一个？
一股毁灭一切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悲伤。
我猛地甩开婆婆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
3，
警察来了。
婆婆被带进审讯没多久，就在警察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崩溃了。
她承认。承认因为彩礼纠纷，积怨已久，下午看到甜甜独自在院子里玩，恶向胆边生，将孩子骗到后山竹林，仓促掩埋。
“我糊涂啊！警察同志！我就是气不过！建军娶不上媳妇，我们老周家就绝后了啊！”审讯室里，婆婆的哭嚎声穿透门板，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刀，扎在我心上。
证据确凿，供认不讳。
我浑身冰冷地坐在长椅上，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我抓住警察的手臂：“警察同志，证据都有了！她自己也认了！我要求严惩！必须死刑！我要给我女儿讨个公道！”
老公周建国和他公公，还有小叔子周建军，急匆匆打断我的话。
老公周建国蹲在屋檐下，抱着头，闷声闷气地吼了一句：“秀娟！算了吧！人死不能复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