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退后两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真相?”他冷笑,“一个阶下囚的污蔑,也配叫真相?”
“是不是污蔑,大人心里没数吗?”
我缓过气来,抬头看他,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巫蛊案,从案发到结案,只用了七天。七天之内,罗织罪名,屈打成招,将一个为大周操劳半生的老太傅,定为谋逆主犯。沈大人,您掌管绣衣卫,断案无数,您自己信吗?”
沈砚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巫蛊案办得太快,太“顺利”,这确实是朝中不少人心里的疙瘩。
只是,没人敢说。
因为主导此案的,正是他沈砚。
“你是说,我办了桩冤案?”他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没说。”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大理寺卿王普,为了迎合上意,为了自己的官帽子,在案子里动了手脚。”
我将矛头精准地指向王普,而不是他沈砚。
我要让他觉得,他也是被蒙蔽的人。
“我师父,是被冤枉的。真正行巫蛊之术的人,另有其人!”
沈砚沉默了。
他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证据呢?”
“证据,就在我的琴里。”我终于抛出了我的诱饵,“但不是直接的证据,而是一个线索。一个,能让大人您,亲手揭开真相的线索。”
“哦?”他似乎真的被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今晚子时,城西,烂柯寺,后山竹林。”
我报出一个地址。
“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让我去?”沈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安排?”
“您会去的。”
我撑着墙,慢慢站起来,直视着他。
“因为您是沈砚。您是皇帝的刀,您的刀锋,绝不容许有半分瑕疵。您更不能容忍,有人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愚弄您,把您当成上位的垫脚石。”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都像是在他心上敲钉子。
沈砚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幽深,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转身走回书案。
“滚出去。”
我如蒙大赦,踉跄着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背后,已是一片冰凉。
赌局已经设下,就看他,愿不愿意入局了。
当晚,我被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门口多了两名绣衣卫看守。
我坐在窗前,看着月亮一点点升到中天。
子时将至。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沈砚,他会去吗?
如果他不去,我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人,让我瞳孔一缩。
不是沈砚。
是白天那个对我动刀的绣衣卫。
他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样东西。
“大人让属下交给姑娘。”
那是一套夜行衣。
还有一个,小巧的,只够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
05
我换上夜行衣,带上面具,跟着那名绣衣卫,从指挥使府的密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