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过母亲,母亲只说“是个老朋友的生日”,再问,就眼眶发红,不肯多说了。
“这是谁?”林晚把照片递到周延面前,声音有点发飘。
周延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时,林晚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骤缩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但那情绪快得抓不住,眨眼间就换成了惯常的温和:“不认识,可能是妈以前的同事吧?”
“是吗?”林晚盯着他的眼睛,“可他跟你……”
“跟我什么?”周延打断她,伸手想去拿照片,“老照片都这样,看着有点像也正常。”
他的手指碰到照片边缘时,林晚猛地抽回了手。
刚才那一瞬间,她看得清清楚楚——照片上男人笑起来时,左边嘴角会微微向上挑,形成一个浅浅的梨涡。而周延,每次跟她开玩笑时,也是这个表情。
还有他的眉眼,那股子清俊又带着点桀骜的劲儿,简直和周延大学时的照片如出一辙。
“周延,”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你真的不认识他?”
周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起身去收拾地上的纸箱子:“别胡思乱想了,妈都走了,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纠结的。我去把这些废品卖了,你歇会儿。”
他走得有点急,玄关处的鞋都没摆好,一只歪在鞋柜旁。
林晚坐在地板上,手里捏着那张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照片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母亲每次提到“3月7日”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母亲去世前一个月,某天晚上忽然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晚晚啊,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个坎儿过不去。你别怕,要是真过不去了,就告诉自己,别等了……等下去,苦的是自己。”
当时她只当母亲是年纪大了感慨多,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的,或许就是照片背面那句“别等了”的重量。
这个男人是谁?他和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1998年3月7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周延,他刚才为什么会慌?他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吗?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林晚觉得心口闷得发疼。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站起身,走到母亲的衣柜前。
衣柜最上层的箱子里,放着母亲的旧日记。她记得母亲说过,1998年的日记,她写得最勤。
或许,答案就藏在那些落满灰尘的纸页里。
林晚踩着凳子,把那个沉重的纸箱抱下来。箱子上的锁早就坏了,一掀就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本日记,封面上用钢笔写着年份,从1985年一直到2022年。
她深吸一口气,抽出那本标着“1998”的日记,指尖轻轻抚过已经有些褪色的封面。
阳光穿过窗户,在日记本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带,里面漂浮的尘埃,像极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等待被揭开的秘密。
2.
1998年的日记本封面是淡绿色的,塑料封皮被岁月浸得发脆,翻开时发出“哗啦”的轻响。林晚坐在母亲的藤椅上,指尖按在第一页,指腹下的纸页带着陈旧的粗糙感。
1月5日,晴。
阿哲今天去南方出差,给我带了块真丝手帕,上面绣着栀子花。他说,等开春了,就带我去他老家看栀子花海。我把帕子压在枕头底下,闻着好像有他身上的肥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