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眼里,读出了更深的警告。
而温浅,对我愈发地避之不及。
她大概是真的信了,我就是个扫把星。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不是泄愤,而像是在……驱邪。
仿佛只要让我足够痛苦,她就能摆脱那份如影随形的、该死的厄运。
这天,她丢给我一份文件。
是一份烂账。公司里没人敢去要,欠债的,是城西出了名的地痞头子,人称“疯狗”。
“你去。”
她用命令的语气,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快意。
“把钱,或者合同,拿回来。”
旁边的项目经理脸色都白了。
“温总,这……这不能让陆哥一个人去啊!疯狗那帮人,不讲道理的!会出人命的!”
温浅冷笑一声。
“他不是号称最顶级的保镖吗?”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着他干什么?”
“还有,”她转向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不许报警。我们温家的事,还没沦落到要让警察来插手。”
我看着她。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去送死。
或者,是想看我被打得半死不活地,像条狗一样,爬回来。
以此来证明,我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只是个无能的、该死的罪人。
我点了点头。
单手,接过了那份文件。
我去了。
独自一人。
我甚至没有开车,而是坐地铁到了城西那片混乱的区域。
我找到了“疯狗”的地下赌场。
他正在里面,和一群手下,喝得酩酊大醉。
我没有提钱。
我只是走到他面前,在他那帮小弟拔出刀之前,把一份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不是合同。
是一张陈旧的、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孩。
我知道,那是“疯狗”唯一的、却因病早逝的妹妹。
我也知道,他妹妹当年就读的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是由一个匿名的“温先生”资助的。
而那个“温先生”,就是温渊。
温渊资助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别再走错路。
“疯狗”脸上的醉意和戾气,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照片,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半小时后。
我拿着签好字的还款合同,走出了赌场。
出门的时候,和一个提着酒瓶的小混混撞了一下。
他骂骂咧咧,顺手,给了我一刀。
不深。
在我的左腹。
血,很快就浸透了我的衬衫。
我捂着伤口,回到了公司。
当我把那份滴着血的合同,放在温浅的办公桌上时。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她看着合同,又看看我腹部的伤口,和我那张因为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
她那双总是燃烧着恨意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震撼。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想说“你活该”,想说“算你走运”。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片即将迎来风暴的海。
我知道。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悄地,裂开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