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外的走廊，消毒水味混着烟味，
呛得林晚秋喉咙发紧。
她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缴费单，
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她指尖发麻。
“家属签字吧，再不手术，孩子就……”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丈夫陈磊跑过来，
身上还沾着工地的水泥灰，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
里面是他刚从工友那借来的救命钱。
可当他看清医生递来的病危通知书时，
塑料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一沓沓皱巴巴的零钱散了一地。
他突然蹲下身，
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林晚秋看着丈夫的背影，
又望向ICU紧闭的大门，
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昨天还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的女儿，
怎么突然就躺在里面，
连一声“妈妈”都叫不出来了？
她缓缓蹲下身，
一边捡着地上的零钱，
一边无声地流泪。
那些带着汗味的纸币，
此刻重得像千斤巨石，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究竟要把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
推向怎样的深渊。
第一章 碎掉的夏天
念念是在七月中旬倒下的。
那天下午林晚秋刚从菜市场回来，
手里提着半袋打折的土豆和一把蔫了的青菜陈磊说工地这个月工资要晚发，
她得把每一分钱都抠着花。
刚进院就听见念念在屋里哭，
不是平时撒娇的哼唧，
是那种喘不上气的闷哭，
像被人捂住了嘴。
她扔了菜就往屋里跑，
看见念念蜷在凉席上，小脸憋得通红，
手还在胡乱抓着枕头。
“念念！念念你咋了？”
林晚秋扑过去想抱她，
指尖刚碰到孩子的皮肤，
就吓了一跳——烫得吓人，
像揣了个小火炉。
陈磊那时候正在隔壁楼帮王婶修水管，
听见林晚秋的喊声，
手里的扳手都没放就冲了回来。
他蹲下来摸了摸念念的额头，
又试了试孩子的呼吸，
脸一下子就白了：“快！去医院！”
家里只有一辆旧电动车，
陈磊让林晚秋抱着念念坐在后面，
自己弓着背往前冲。
七月的太阳毒得能晒掉层皮，
林晚秋把念念的脸埋在自己怀里，
能感觉到孩子的身体在发抖，
呼吸越来越弱。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她眼泪混着汗往下掉，
嘴里不停地念：
“念念挺住，咱马上到医院了，马上就好了……”
到了县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看了一眼就皱紧了眉，
让赶紧去做CT。等结果出来的时候，
医生把陈磊叫到走廊，
林晚秋抱着念念在外面等，
听见陈磊跟医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一步一步挪过去，
看见陈磊背对着她，
肩膀抖得厉害。
“医生……俺闺女咋了？”林晚秋的声音发颤。
医生叹了口气，递过CT片子：
“孩子是急性脑炎，颅内压已经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