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还…还完了。”
“啧，不容易啊。”钱丽把蒜扔进碗里，“我们家世杰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以后你们结婚了，你得学着照顾他。”
我机械地点头，后背已经被汗湿透。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嫂子今天没来吧？”
“没…”
“那就好。”钱丽松了口气，“那女人太厉害，不像你，温温柔柔的，我喜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继续切肉。肉很硬，刀很钝，我切得满手油。
“切这么慢…”钱丽皱眉，“算了，你去把鱼收拾了吧。”
她从水池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扔在我面前。鱼尾拍打着案板，溅了我一脸水。我从小就怕杀鱼，手抖得拿不稳刀。
“快点啊，等着下锅呢！”
我闭上眼睛，一刀剁下去。鱼没死透，还在挣扎，血溅到我的白毛衣上。钱丽啧了一声：“笨手笨脚的。”
终于熬到开饭，我已经腰酸背痛，手上全是细小的伤口。金家父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金美玲在涂指甲油，没有一个人来帮忙端菜。
“吃饭啦！”钱丽喊了一嗓子，男人们才慢悠悠地挪到餐桌前。
金家的餐桌是转盘的，钱丽特意把我安排在金世杰和他爸金大柱中间。金大柱是个沉默寡言的黑瘦男人，身上有股浓重的烟味，从进门到现在没正眼看过我。
“小婉啊，尝尝这个汤，我炖了四个小时呢。”钱丽给我盛了碗鸡汤，里面浮着层黄澄澄的油。
我刚要喝，金美玲突然说：“妈，人家城里姑娘都讲究饭前喝汤，你这一看就是乡下做法。”
钱丽拍了下大腿：“哎哟，是我老土了！小婉别介意啊。”
“没…没关系…”我小口啜着油腻的汤，胃里一阵翻腾。
“温婉，“金大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听说你工资才六千？”
我手一抖，汤洒在桌上：“转正后…七千五…”
“这么少？”金美玲夸张地叫起来，“世杰都一万二了！”
金世杰得意地昂起头：“我们公司年终奖至少三个月工资。”
“那有什么用，“钱丽叹气，“结婚后不都得贴补家用？小婉那点钱，连孩子奶粉都不够。”
我低着头，感觉脸烧得厉害。金世杰在桌下用膝盖撞我：“说话啊，哑巴了？”
“我…我会努力的…”
“努力？”金美玲嗤笑，“你都27了，还能怎么努力？趁年轻赶紧生孩子是正经。”
钱丽又给我盛了碗汤：“就是，女人啊，事业再好也不如嫁得好。你看我们家美玲，公务员，铁饭碗，不还是找不到对象？”
“妈！”金美玲不高兴地撅嘴。
“吃饭吃饭。”金大柱敲敲碗。
饭吃到一半，金美玲突然说：“温婉，帮我盛碗汤。”
我正要起身，钱丽按住我：“美玲你自己没长手啊？”
“我这不是涂了指甲油嘛。”金美玲晃了晃鲜红的手指，“温婉，快点啊。”
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端起汤碗。就在我递给她的瞬间，金美玲“不小心“碰了下我的手腕。滚烫的汤全洒在我右手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啊！”我疼得叫出声。
“哎呀对不起！”金美玲假惺惺地抽了张纸巾，“我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