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以前是拿笔，拿尺的。
现在，它在创造一个世界。
一个微缩的，真实的青川县。
钱家的管家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了过来。
“季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皮笑肉不笑。
我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土。
“你看不见？玩泥巴。”
管家的脸抽搐了一下。
“季姑娘说笑了。我家老爷说了，县衙门口，乃是公堂之地，庄严肃穆。”
“你在这里堆沙弄土，有辱官威，还请尽快收拾了离开。”
他开始给我扣帽子。
我笑了。
“这里是空地，不是公堂。”
“我没喧哗，没闹事，只是在做点小东西。”
“大乾律法，哪条规定不许百姓在空地上玩泥巴了？”
管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不管你做什么，我家老爷说了，你不能在这里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要是冲撞了神明，你担当得起吗？”
他又开始拿鬼神说事。
我走到木池边，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水。
然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我不仅要弄，还要在这里，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开坛做法。”
“我要请的，不是他家的河神，也不是什么狗屁龙脉。”
“我要请的，是水神。”
“能让地里长出粮食的水神。”
“三天后，午时三刻，让他来看。”
“要是不敢来，就让他把嘴闭上。”
我的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
“她要请水神？”
“真的假的？她不是不信鬼神吗？”
管家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大概没想过，我会直接把事情挑明。
还下了战书。
他冷哼一声。
“好！好！好！”
“季姑娘好大的口气！”
“三天后，我们都看着！”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水神请来！”
“要是请不来，你就是妖言惑众，我们定要报官，把你烧死！”
他撂下狠话，甩袖子走了。
围观的人群看着我，眼神更复杂了。
有好奇，有怀疑，有恐惧，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赵五凑了过来，满脸担忧。
“季姑娘，你这……这不是把他往死里得罪吗？”
“万一三天后……”
我拍了拍沙盘的边框。
“没有万一。”
“赵五，让人去看好我们的木料和工具。”
“我怕有些人，等不到三天后。”
赵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沉。
“我明白！”
他立刻跑去安排了。
我看着初具雏形的沙盘。
山川，河流，平原。
只差最后一步了。
那条贯穿一切，带来生机的动脉。
我爹，你看好了。
你的图纸，马上就要活了。
不是在纸上，而是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4
接下来的两天，很平静。
平静得有些反常。
钱万金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派人来捣乱，也没在外面造谣。
他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赵五很不安。
“季姑娘，这不对劲啊。”
“钱万金那老狐狸，肯定在憋着什么坏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