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着青灰色瓦片滴落,在霓虹灯反射下如同串串血珠。金陵城西的老街浸泡在梅雨季的湿冷里,2043年的浮空车划过民国时期老建筑的飞檐翘角,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幽灵。我站在巷口,风衣领子竖着,却挡不住那股子往骨头缝里钻的阴寒。
“这见鬼的黄梅天。”我低声咒骂,右手下意识抚过腰间特制的枪套。铜质搭扣上刻着的镇邪纹路,是五年前那个雨夜后特意找人刻的。
我叫陆明远,表面是金陵民俗研究所的研究员,实际是少数知晓这个世界真相的人之一——人类早已不是世间唯一的主宰。
推开“忘忧茶馆”的木门,檐下铜铃发出清脆声响。室内檀香与雨前龙井的清气交织,暂时压住了我身上带来的雨水和铁锈味。老板老周从柜台后抬头,昏黄的灯光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跳动,像是庙里斑驳的罗汉像。我们眼神交汇的刹那,他眼睑微垂,这是有紧急信号的暗号。
我走向最里的隔间,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手指在腰间探测器上掠过,确认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才坐下。窗外雨声渐密,与屋内老座钟的滴答声形成奇特的韵律。
“龙井,老规矩。”我对端茶过来的老周说,同时将加密数据板压在掌心下推过去。
老周六十有余,脸上的皱纹像是金陵城的老地图,每一道都藏着故事。他布茶时,食指在紫砂壶底轻叩三下——后厨有“非常客”。
我抿了口茶,温热茶汤顺着喉咙滑下,暂时驱散了体内的寒意。茶叶的微苦与回甘在舌尖交织,让我想起五年前第一次遭遇“异类”的那个夜晚。那时我才明白,古籍里记载的“僵尸”并非全是妄言。
后厨布帘掀动,一个身影踉跄走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脸色苍白得不自然,瞳孔深处泛着极难察觉的淡金色。她穿着过时的格子外套,浑身湿透,水珠从发梢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求您...帮帮我...”她声音嘶哑,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口音,像是从老唱片里飘出来的。
我悄然调整探测器角度,读数显示她的体温只有二十一度,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这正是低阶僵尸的特征。但奇怪的是,她眼中还残存着属于活人的神采。
“坐下说话。”我推过一杯未动过的茶,仔细观察她端杯的动作。手指僵硬,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是肌肉开始僵化的表现,可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们在追我...我不能被带回去。”她不断回望门口,瞳孔在灯光下收缩如针尖。
暴雨突然加剧,茶馆内的灯光剧烈闪烁。我颈后汗毛倒竖,不是因为雷电,而是探测器上突然出现的三个红点——高速接近的热源信号,带着尸毒特有的能量波动。
“老周,闭灯。带她去地窖。”我低声喝道,同时从枪套中拔出特制手枪。这把枪的子弹刻着克制尸气的符文,是研究所的秘藏。
老周迅速行动,茶馆陷入黑暗前的一瞬,我瞥见女子眼中的感激与决绝。空气中腐臭味突然浓烈——追兵已经到了。
木门轰然破碎,碎木屑混合着雨水溅入室内。三个高大身影立在门口,穿着过时的黑色中山装,脸上毫无表情,瞳孔在黑暗中发出幽绿光芒。为首的那个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交出实验体,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