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显示是去年情人节。
林薇清楚地记得，那天周明告诉她要去外地见一个重要客户，凌晨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她当时还心疼地为他煮醒酒汤，帮他按摩太阳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薇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她已经多久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了？自从生下小雨，辞去工作成为全职妈妈，她的世界就缩小到只剩下这个家和这对父女。
而周明的世界却在不断扩大，扩大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洗手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周明关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老婆，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多么体贴的丈夫啊。林薇对着镜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若是从前，她一定会为这样的关怀感动不已。现在却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虚伪得令人作呕。
“没事。”她努力让声音平稳，“可能吃坏东西了。”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打脸颊。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像是无声的眼泪。不能崩溃，至少现在不能。小雨马上就要醒了，她不能在女儿面前失态。
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间时，周明还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林薇注视着他那双曾经深爱过的眼睛，忽然想起杜磊的话——“可能原本就是对着原图来设计的这场换脸”。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周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可能有一个完整的相册，记录着与另一个女人的“家庭生活”，而她和女儿只是这场戏里被抹去的背景板。
“老公，”林薇听见自己轻声问，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在珊瑚湾拍的那张全家福吗？我突然想把它洗出来放大挂在客厅。”
周明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虽然稍纵即逝，但没能逃过林薇紧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突然想起那张？”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最近不是说要换一组新的照片吗？我们可以去拍一套专业的...”
“我就喜欢那张。”林薇坚持道，注意到周明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小雨第一次在海里游泳，笑得特别开心。你还记得吗？她穿着那件小黄鸭泳衣，你抱着她转圈...”
周明的笑容变得僵硬：“当然记得。不过原图可能不好找了，上次电脑不是中过病毒吗？好多照片都丢失了。”
完美的借口。林薇的心一直往下沉。他们电脑确实中过病毒，是在三个月前，周明亲自处理的。现在想来，未免太过巧合。
“是吗？”她垂下眼睛，“真可惜。”
周明似乎松了口气，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周末我们带小雨去新开的主题公园，拍更多好看的照片，嗯？”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小雨清脆的声音：“妈妈！我睡醒啦！”
林薇如获大赦般挣脱周明的怀抱，快步走上楼梯。在女儿房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温柔的笑容才推门而入。
小雨揉着眼睛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已经褪色的泰迪熊。阳光照在她柔软的发梢，形成一圈毛茸茸的光晕。看到妈妈，她立即伸出小手要抱抱。
林薇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嗅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这是她的骨肉，她生命中最纯粹的部分。无论发生什么，她必须保护这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