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总算是缓和了过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宴席继续。
大伯和二伯坐回了位子上,但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们时不时地,用一种又恨又怕的眼神,偷偷瞟我。
我全当没看见。
我给爷爷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笋。
“爷爷,多吃点。”
“好,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暖意。
但在这暖意之下,藏着一点别的东西。
我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我们爷孙俩,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场寿宴,不是结束。
它仅仅是个开始。
一个,清洗谢家的开始。
而我,是爷爷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6
寿宴终于散了。
宾客们带着满肚子的酒菜和八卦,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扶着爷爷,回了他的书房“问心堂”。
一进门,福伯就把门关上了。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爷爷脸上的醉意和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坐回书桌后的大椅上,把那本《南山集》小心地放在桌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今天这出戏,演得怎么样?”他问我。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
“还行。就是大伯和二伯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蠢一点。”
爷爷冷哼一声。
“他们不是蠢,是贪。贪婪,会让人失去理智。”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知鸢,你做得很好。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打了他们的脸,又没彻底撕破脸,还给他们留了点面子。”
“爷爷教得好。”我乖巧地回答。
没错,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爷孙俩,提前排演好的剧本。
从我送什么礼物,到我说什么话,再到爷爷什么时候发怒,什么时候收场。
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目的,就是要在所有宾客面前,抬高我的地位,打压大伯和二伯的威信。
“福伯,”爷爷看向老管家,“今天厅里,哪些人对我那两个儿子,表现得最亲近?”
福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回老爷,户部的王侍郎,跟大老爷碰了三次杯。兵部的李将军,跟二老爷聊了半刻钟。还有城南的张家,他们家的生意,好像跟大老爷有不少往来……”
福伯记得很清楚。
爷爷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王侍郎……李将军……张家……”他念叨着这几个名字,“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以为我老了,要从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提前下注。”
“他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爷爷的声音很冷。
我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爷爷要做什么。
谢家这棵大树,外面看着枝繁叶茂,其实里面,早就生了蛀虫。
大伯掌管着家里的生意,这些年,中饱私囊,结党营私,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二伯在朝中为官,也是个笑面虎,卖官鬻爵,贪赃枉法,屁股底下一点都不干净。
他们以为爷爷老眼昏花,不知道这些事。
其实,爷爷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把这些蛀虫,连根拔起的时机。
而我,就是他选中的,执行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