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所有的窘迫和不堪。
他知道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
所以，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逼她，羞辱她。
林晚星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凄凉又绝望。
“陈屿，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她问，声音沙哑。
陈屿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莫名一顿。
“看着我像条狗一样在你面前摇尾乞怜，是不是能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报复欲？”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闭嘴！”
“我偏不！”林晚星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笑，显得格外刺眼，“你不是想听吗？好，我告诉你。”
“我求你，陈屿，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我求你，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别再来打扰我这已经烂透了的生活。”
“我求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声音不大，却震得陈屿耳膜生疼。
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看着她眼底那化不开的绝望和恨意，突然就慌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想让她低头，想让她承认，她当年是错的。
他想听她说一句，她后悔了。
可他没想到，会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林晚星，你……”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晚星却不想再听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拆迁款，我会按照正常流程去领。至于我弟弟的病，不用你操心。就算我去卖血，去死，也跟你陈屿，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陈屿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缓缓抬起手。
指尖，还残留着她眼泪的温度。
滚烫得，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走到办公桌前，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桌上的文件和摆件，散落一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明明，还爱着她啊。
5.
林晚星从屿城集团出来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
她没有伞，也没有躲。
就那么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她的头发，衣服，然后渗透皮肤，冷到骨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陈屿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说，他可以给她钱。
只要她开口求他。
多么熟悉的一幕。
七年前，那个富二代，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只要你跟了-我，你弟弟的手术费，我包了。”
那时候，她别无选择。
现在，她依然别无选择。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永远都要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尊严，出卖自己的一切？
林晚星走到一个路口，红灯亮起。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对面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这个城市这么大，为什么，却没有一个她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