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好。”我点点头,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沈砚深,祝你和你的好妹妹,百年好合。”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我的单身宿舍走去。
这一次,沈砚深没有再追上来。
我知道,我们之间,真的完了。
04
我悔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红星机械厂。
版本有好几个。
有人说我嫌弃沈家给的彩礼少,临时变卦。
有人说我嫉妒胡欢欢,在订婚宴上大闹,泼了人家一脸水,被沈家赶了出来。
传得最广,也最难听的版本,是说我本来就是个乡下丫头,不知检点,在外面有人了,想甩了沈砚深。
一时间,我成了全厂的笑话和谈资。
走在厂区里,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和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看,就是她,那个姜禾。”
“长得挺老实的,没想到心眼儿那么多。”
“就是,放着厂长儿子都不要,不是傻就是坏。”
我的师傅,车间主任王工,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劝我:“小姜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年轻人,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沈科长人不错,家庭条件又好,你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犯糊涂啊。这年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名声多重要啊。”
我明白王师傅是为我好,只能苦笑着点头:“师傅,谢谢您,我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我没有错。
可是在这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年代,没人关心真相,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而沈家和胡家的沉默,无疑是坐实了那些流言。
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澄清一句。
沈砚深也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们俩在厂里偶尔碰到,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我,眼神复杂,然后匆匆避开。
我们就这样,从最亲密的未婚夫妻,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厂里最近从德国引进了一批新的机床设备,全都是外文说明书,整个车间,只有我这个大学生能看得懂。
我白天跟着德国专家调试设备,晚上就住在车间里,对照着图纸和说明书,一点点地啃。
我憋着一股劲,我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姜禾,不是只能靠男人才能在厂里立足的。
这天晚上,我正在车间里核对一个关键的零件参数,沈砚深却突然来了。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头发有些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很憔-悴。
“你怎么在这儿?”我看到他,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我来看看你。”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我听王工说,你最近一直住在车间里。”
“沈科长有心了,我很好,不劳您挂心。”我低下头,继续看我的图纸,不想理他。
他却不走,就那么定定地站着,看着我。
车间里很安静,只有机器偶尔发出的轻微嗡鸣。
我们之间的气氛,尴尬又压抑。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禾禾,我们……我们谈谈,好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该说的,订婚宴那天,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