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待銮驾近前,我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兵符与战报,声音平稳无半分亢傲:“臣年羹尧,幸不辱命,平定准噶尔!此战大捷,全赖陛下调度有方、粮草不绝,将士们浴血奋战,臣不过是奉旨行事,不敢居功!”

雍正的手原本要扶我,闻言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 他大概没料到,那个素来张扬的年羹尧,竟会如此谦逊。他笑了笑,亲自上前扶起我:“将军辛苦,快起来说话。”

进了朝堂,雍正当着百官的面,宣布要赐我 “双眼花翎、加太保衔,赏白银万两”。话音刚落,大臣们纷纷躬身附和:“陛下圣明,年将军功高!” 我却再次俯身叩首:“陛下厚爱,臣心领。但臣麾下三百余名将士战死沙场,两百余人负伤,他们的家眷尚在等待抚恤。恳请陛下先奖赏有功将士与阵亡者家属,臣的封赏,待后续再议。”

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连张廷玉都抬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雍正沉吟片刻,点头应允:“难得将军有这份体恤下属之心,便依你所言。阵亡将士家属每户赏白银五十两,伤残将士擢升一级,赏白银二十两。”

退朝时,我跟在百官身后走出太和殿,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我知道,这只是避开了第一个坑,真正的考验,还在宫里的那场家宴。

当晚的家宴设在景仁宫,雍正特意召了我和妹妹年世兰。踏入宫殿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雍正身侧的华妃 ——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宫装,鬓边簪着点翠珠花,手里把玩着一柄团扇,正是《甄嬛传》里那个明艳张扬的模样。见我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皱起眉,大概是觉得我今日的穿着太过朴素,连盔甲都换成了常服。

宴席上,鎏金餐盘里盛着鹿尾、熊掌这些珍馐,雍正频频为我夹菜,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赞许:“当年朕在潜邸,就知你是个能成大事的,如今看来,果然没看错人。”

换做原主,此刻怕是早已举杯豪饮,大谈自己的战功。可我只是起身谢恩,小口慢嚼,连饮酒都始终保持着 “杯沿低于皇帝酒杯” 的礼数。华妃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疑惑,几次想开口,都被雍正的话打断。

宴席散后,雍正留下大臣议事,我陪着华妃走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月光透过海棠枝桠洒下来,在红墙琉璃瓦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打趣:“哥哥今日倒奇了,往日里在皇上面前虽不敢失仪,却也带着几分武将的粗率,今日竟比翰林院的文官还懂规矩,连喝酒都放不开了。”

我望着她腰间那只绣着海棠花的香囊,心脏猛地一缩 —— 那里面装的,就是让她终身不孕的欢宜香。我喉结滚动片刻,终究没敢直接点破,只轻声道:“征战在外,见多了生死离别,才知君臣之分、家族之重。我若骄纵,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整个年家,更会让妹妹在宫里难做人。”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哥哥多虑了,皇上待我们年家这般好,怎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再说,我宫里的欢宜香,还是皇上特意为我调制的,说只有我配用呢。”

听到 “欢宜香” 三个字,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我想告诉她,那香里掺了麝香,是雍正为了防止她生下皇子、巩固自己皇权的手段;想告诉她,她争来的宠爱,不过是帝王权衡利弊的棋子。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 现在的她,满心都是对皇帝的爱意,我说了,她未必信,反而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