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来人!护驾!”禁军统领,张狂,提着刀冲了进来,他是我父皇最信任的武将。
“封锁御花园!一个人都不许走!”张狂声嘶力竭地吼道,他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已经气绝的父皇。
太医令连滚爬爬地赶来,只看了一眼,便颓然跪倒在地,面如死灰:“陛下……陛下已经龙驭宾天了。”
他颤抖着手,用一根银针探入那只滚落的酒杯,银针抽出,尖端已是一片漆黑。
“是‘牵机’。”太医令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乃是宫中禁毒,非皇室……不能得。”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女,是这南梁最尊贵的公主。能接触到“牵机”这种禁毒的人,除了父皇自己,便只有我。
“不……不是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悲痛,而显得干涩无力,“我没有……”
“公主殿下,”慕容珩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高高举起,那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凄冷的光。“那这支凤钗,您又如何解释?”
那是一支点翠嵌宝的凤凰金钗,是我及笄时,父皇亲手为我戴上的,我一向视若珍宝。
而此刻,那凤钗尖端的中空设计里,正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药末。
“今日午后,臣见公主心神不宁,独自一人在妆台前,摩挲此钗良久。”慕容珩的声音,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悲伤”与“不忍”,“臣当时只当是寻常女儿心事,未曾多想。却不想……却不想公主竟是……竟是将毒藏于钗中!”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午后,我的确拿出了这支凤钗。因为慕容珩说,父皇最喜欢看我戴这支钗的样子,戴着它去赴家宴,父皇一定会很高兴。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为我,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
“一派胡言!”我厉声喝道,“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搜一搜公主的寝宫,便知分晓。”慕容珩毫不退让,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禁军统领张狂看了一眼慕容珩,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最终,他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禁军,下达了命令:“去……搜!”
我没有阻止。
因为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我能不能阻止的问题了。从父皇倒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了这张大网中央,那只插翅难飞的猎物。
很快,去搜宫的禁军回来了。他们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从我梳妆台暗格里搜出来的药瓶。瓶子里,还剩下小半瓶黑色的粉末。
太医令只闻了一下,便脸色大变:“正是‘牵机’!”
人证,物证,俱在。
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而我,就在这个环的死角,无路可逃。
“萧昭华,”禁军统领张狂,这个看着我长大的、曾教我挽弓射箭的男人,此刻,一字一顿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里,是无尽的失望与恨意,“你好狠的心!陛下待你如掌上明珠,你竟为了一个敌国质子,弑父篡位!”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曾经对我无比恭敬、此刻却对我怒目而视的禁军和宫人。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在这样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