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嫁妆供夫君寒窗十年,他高中状元那日,却带回来一位外室。
那女子趾高气昂地晃着脚上的铃铛:“姐姐,这破鞋该你当了。”
我笑着斟茶:“巧了,我今日是来休夫的。”
转身我嫁给了那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前夫跪在轿前问为何,轿帘掀开,首辅轻抚我小腹:
“夫人,小心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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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八,天寒地冻,呵气成霜。
我坐在陈府花厅里,指尖是冰凉的,心口却像是揣着一团即将爆开的火。炭盆烧得旺,可那点子暖意,半分也透不进我的四肢百骸。
府里张灯结彩,下人们脸上都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惶惑,脚步匆匆,偶尔交头接耳,目光扫过我时,又迅速低下头去。他们在准备迎接这座府邸真正的男主人,新科状元郎陈砚书。
也是,在今日,要给我带回来一位“妹妹”的男人。
十年。我嫁入陈家整整十年。用我沈家丰厚的嫁妆,供他读书,打点仕途,替他奉养高堂,打理这一府琐碎。从他被贫寒压弯了腰的青涩少年,到如今琼林宴上风头无两的状元郎。
我以为熬出了头。
三日前,他高中状元的喜报传回,整个陈府沸腾。我压下激动,亲自指挥下人清扫庭院,准备宴席,连他书房里那套最宝贝的紫砂壶,都擦拭得光可鉴人。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他的亲笔信。信很短,字里行间却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说,江南水暖,遇一知己,名唤柳依依,已纳为侧室。此番归家,将携她同返,望我……妥善安置。
妥善安置?
我看着那四个字,像是第一次认识陈砚书这个人。十年夫妻,贫贱与共,换来的就是他金榜题名时,轻飘飘一句“妥善安置”?
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我却感觉不到疼。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鞭炮噼啪作响,夹杂着欢天喜地的唢呐声。管家连滚爬跑地冲进来,脸上堆着谄媚又尴尬的笑:“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轿子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我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褙子。这颜色,还是三年前他说我穿着显温柔时做的。如今看来,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迎出去。
就站在花厅中央,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绯红状元袍,意气风发的男人,牵着一个娇俏女子的手,踏进门来。
陈砚书瘦了些,也白净了,昔日眉宇间的郁气被春风得意取代,看向身边女子时,眼神是我不曾见过的温柔。而那柳依依,果然生得一副好样貌,杏眼桃腮,身段风流,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绫罗裙子,行动间,腕上一对金钏叮当作响,尤其刺眼的,是她白皙脚踝上系着的一串银铃,每一步,都带着清脆又挑衅的声响。
“夫人。”陈砚书看见我,笑容淡了些,松开柳依依的手,走上前来,语气带着几分习惯性的敷衍,又或许,是心虚,“我回来了。这是依依,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柳依依袅袅娜娜地上前,未语先笑,眼波流转,在我身上一扫,便落回到陈砚书身上,声音甜得发腻:“姐姐安好,早听砚书提起姐姐贤惠持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她特意在“贤惠持家”四个字上咬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