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下腰,仔细端详着砧板上的那条鱼。
我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鱼肚。
软的,没弹性。
确实是条快要烂的。
但还没烂透。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腥味,而是院子里槐花的香气。
我娘说过,越是别人看不起的东西,越要把它做得体面。
人是这样,鱼也是。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一条“废鱼”,怎么在这侯府的餐桌上,封了神。
2
切菜的王嫂子凑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韭菜,眼睛却盯着我的鱼。
“阿元,这……这可怎么整啊?”
她压低声音,一脸愁容。
“吴妈妈这是明摆着欺负人。这鱼别说给侯爷吃了,喂猫,猫都得嫌弃。”
王嫂子人不错,平日里没少照顾我。
我知道她是真心替我着急。
我拿起菜刀,在磨刀石上“唰唰”地蹭了几下。
刀声很清脆。
“嫂子放心,我有数。”
我的平静,让她更不安了。
“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太好了。该争的时候得争啊!不然以后她们还不得骑你脖子上?”
我笑了笑,没接话。
争?
怎么争?
跟吴妈妈吵一架,说她故意刁难我?
然后呢?
被她找个由头,打一顿板子,再灰溜溜地赶出府?
我不是来跟她争口舌之快的。
我是来挣钱,吃饭,活下去的。
春杏在那头的水池边洗菜。
说是洗菜,其实就是把菜叶子在水里过一遍。
好几个帮厨的小丫头围着她,叽叽喳喳的。
“春杏姐,你瞧她,还真打算做呢。”
“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呗。”
“我看啊,她今天晚上就得卷铺盖走人。”
“春杏姐,等她走了,你是不是就能管咱们这一块了?”
春杏咯咯地笑,声音像只掐了脖子的鸡。
“胡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本事。这都得听我姑妈的安排。”
嘴上谦虚着,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我没理会她们的议论。
我提起那条鱼,走到厨房后门的水井边。
这里偏僻,没人过来。
我打了一桶清冽的井水。
水很凉,激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把鱼放进木盆里,开始处理。
剖开鱼肚。
一股更浓的腥臭味涌了出来。
里面的内脏已经有些发黑了。
我皱了皱眉,动作麻利地把内脏掏干净。
尤其是鱼腹里那层黑色的膜,我用刀刮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这是腥味的根源之一。
我娘教过我,处理河鱼,最忌讳的就是留下这层膜。
府里的大厨们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们图省事,往往刮得不彻底。
做出来的鱼,总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土腥气。
我把鱼里里外外冲洗了十几遍。
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清澈。
鱼身上的腥臭味淡了一些,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腐败气息,还是挥之不去。
我知道,光靠清洗是不够的。
得用我的独家秘方。
我把处理好的鱼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起来,放在一个篮子里。
然后直起身,朝厨房后院的小门走去。
背后,春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她去哪儿啊?不会是想把鱼给扔了吧?”
有人附和:“有可能!做不出来,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