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元,镇北侯府厨房里最不起眼的烧火丫头。
可我有个秘密,我娘是南边水乡的渔家女,会一手整治河鲜的绝活。
管事吴妈妈为了捧自己的蠢侄女上位,把一条腥臭冲天的死河鱼丢给我,断定我今晚就要卷铺盖滚蛋。
整个厨房的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她那侄女春杏,更是把下巴抬到了天上去,好像已经坐上了管事的位置。
她们不知道。
这条鱼,在她们眼里是垃圾,在我眼里,是通天的台阶。
她们更不知道,吴妈妈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这侯府后厨的水,比我想的还要深。
一场大戏,正等着我这条“废鱼”来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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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妈把那条鱼扔在我面前。
砧板震了一下。
水花溅到我脸上。
又冷又腥。
“阿元,晚宴上侯爷要添一道鱼。这条,就交给你了。”
她抱着胳膊,眼角吊着,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坨烂泥。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抹了把脸。
指尖上那股子土腥味,冲得人脑仁疼。
鱼不大,也就两斤多。
鱼鳞掉了大半,鱼肚子鼓囊囊的,明显不新鲜。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浑浊不堪,死气沉沉。
这是条快要烂了的河鱼。
厨房里几十号人,没人出声。
但他们的眼睛都在往我这儿瞟。
同情,幸灾乐祸,看好戏。
各种眼神混在一起,比这灶台上的油烟味还呛人。
吴妈妈的亲侄女,春杏,就站在她身后。
春杏长得白净,手也嫩,平日里只负责切切葱丝姜末的轻省活。
此刻,她正用帕子捂着鼻子,眉头皱得死紧。
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
“妈妈,这鱼都这样了,能给侯爷吃吗?”
她声音又尖又细,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吴妈妈冷笑一声。
“能不能吃,就看阿元的本事了。侯府养着我们,不是让我们挑三拣四的。有什么食材,就得做什么菜。”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这是规矩,也是刁难。
我低着头,看着那条鱼。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
做好了,功劳是吴妈妈领导有方。
做砸了,就是我手艺不精,浪费食材,该被撵出府去。
到时候,春杏就能顺理成章地顶了我的位置,离那管事的宝座更近一步。
“怎么,不敢接?”
吴妈妈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很乖巧,很顺从的那种笑。
“敢的。谢妈妈提点,这么要紧的菜,交给我,是信得过我。”
我故意把“要紧的菜”几个字,说得很慢,很清晰。
吴妈妈的脸色僵了一下。
春杏想说什么,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厨房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灶膛里的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
“那就好。晚宴前,我要看到这道菜。”
吴妈妈说完,转身就走,裙摆带起一阵风。
春杏跟在她身后,像只得胜的孔雀,走过我身边时,还轻轻哼了一声。
人都散了。
各忙各的去了。
但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还粘在我身上。
我没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