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美塞县警局的报案电话刺破了雨幕。值班警员维猜揉着惺忪的睡眼,笔尖在记录本上划过:“男性,62岁,颂猜,班囊村村民,声称在橡胶林目击飞头拖肠……”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在备注栏画了个代表“醉酒胡言”的问号——这个月已经接到三起“目击鬼怪”的报案了,不是喝多了就是老糊涂了。可他没注意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始终在颤抖,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
挂了电话,维猜把记录本扔在一边,又倒回椅子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橡胶林的方向静悄悄的,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第二章 高烧与经幡
颂猜是被阳光晒醒的。他躺在自家竹楼的地板上,浑身烫得像架在火上的铁锅,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小腿肌肉疼得厉害,稍微一动,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根本无法弯曲。竹楼的门开着,风一吹,挂在门口的经幡轻轻晃动,可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颂猜叔!”村医阿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南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迅速缩回手——太烫了。他赶紧从药箱里掏出体温计,甩了甩,夹在颂猜的腋下。等待的间隙,阿南看着颂猜苍白的脸,想起昨天村里人的传言:说颂猜在橡胶林里撞了邪,看见飞头妖了。
“40.2度,是急性感染。”体温计的数字让阿南倒吸一口冷气。他从药箱里拿出青霉素注射液,抽好药,撩开颂猜的袖子——老人的胳膊瘦得只剩骨头,皮肤松弛地挂着,血管细得像棉线。针头刚扎进去,颂猜突然猛地抓住阿南的手腕,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它会回来的……那些肠子……会缠住牛棚的柱子……阿武还在医院……”
阿南的父亲曾是村里的巫医,小时候,他常听父亲说“krasue”的传说:飞头妖专挑雨夜出没,拖着内脏吸食活物的血,被盯上的人会发“鬼烧”,肠子像被虫蛀一样疼,最后活活疼死。他看着颂猜腓肠肌上暴起的青筋,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有些病,不是针水能治的。”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匆匆把退烧药放在旁边的竹桌上,收拾好药箱就赶紧离开了。他不敢再看颂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恐惧,不像是普通高烧该有的。
三天后的雨夜,第二个目击者出现了。稻田主人生猜今年58岁,家里种了三亩水稻,全靠一口老井浇水。那天晚上,他扛着水桶去井边打水,井水映着月光,平静得像面镜子。他刚把水桶放进井里,就听见头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树叶上爬。
生猜抬头一看,魂都飞了——一颗头颅正从他头顶掠过,离得那么近,他甚至能看清那垂下来的内脏上沾着的泥点。月光照在肠管上,泛着诡异的磷光,像一串会发光的珠子。头颅飘到井水上空时,突然停了一下,肠管垂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生怕连水桶都忘了拿,尖叫着往家里跑,鞋子跑掉了一只也不敢回头。
回到家,他浑身发抖,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没过多久,就觉得浑身发冷,牙齿不停地打颤,脸却越来越烫。他的妻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吓得哭了起来——和颂猜一样,烧得吓人。更可怕的是,第二天早上,生猜的牙龈开始渗血,一口唾沫吐出来,全是暗红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