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嘴一笑，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却淬着毒：“姐姐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我可是听说了，姐姐近来，夜里总是梦魇，时常……说些胡话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了什么？
“听闻姐姐梦里，总是喊着一个名字……”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玄镜……圣僧？”
轰的一声，我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只与晴儿一人说过！
我猛地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晴儿。晴儿的脸，白得像纸，她拼命地对我摇头，眼里全是惊恐。
不，不会是晴儿。她跟了我十年，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背叛我。
那是谁？难道我夜里的梦话，被隔墙有耳的下人听了去，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淑贵妃看着我煞白的脸色，满意地笑了。她直起身，恢复了那副端庄的模样，对左右说道：“德妃姐姐心神不宁，恐是中了什么邪祟。来人，去把本宫为姐姐请来的高僧，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个太监便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和尚，走了进来。那和尚，竟是感业寺的一个小沙弥。我认得他，那日我去找玄镜，他就在禅房外扫地。
淑贵妃指着我，厉声问那小沙弥：“你给本宫从实招来！那日，你可见到德妃，私会玄镜圣僧？！”
那小沙弥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见……见到了！奴才亲眼所见，德妃娘娘拉着圣僧的袖子，说了许多……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淑贵妃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射向我：“苏凝微，你还有何话可说？身为先帝遗妃，不思静心守节，竟敢觊觎当朝帝师，秽乱后宫！你可知罪？！”
我知道，我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淑贵妃，她想杀我。不，她想杀的，或许不是我。而是借由我，来扳倒那个权势滔天，却又不属于任何派系的，玄镜。
5
淑贵妃的手段，又快又狠。她根本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当场便以“秽乱后宫”的罪名，将我禁足，并收走了我宫里所有的下人，只留下晴儿一人伺候。美其名曰，是念在主仆情深，实则是将我们二人，一同打入了死牢。
长信宫的大门，被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上。从此，这里便成了一座真正的，与世隔绝的孤岛。
“娘娘，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晴儿急得直哭。她跪在我面前，不停地掌自己的嘴，“都怪奴婢！一定是奴婢说梦话，被人听了去！都怪奴婢害了您！”
我扶起她，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再追究是谁的错，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活下去。
淑贵妃显然不只是想禁足我这么简单。她放出话去，说我“中邪”，不许任何人与长信宫往来。连每日的膳食，都是从狗洞里递进来的馊饭剩菜。
不过几日，我们便已是饥肠辘辘，狼狈不堪。
我这才明白，她是要用这种最折磨人的方式，慢慢地，把我们耗死在这里。
绝望之中，我再次想到了玄镜。那个梦，依旧在继续。梦里的他，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处境。他不再折磨我，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悲悯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痛楚的情绪。
“是……是你连累了我，对不对？”我在梦里，虚弱地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