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我在他书房保险柜夹层里,发现了一份未公开的婚前协议草案,条款严苛得令人窒息。
我不是傻,只是选择沉默太久。
而现在,我不想再演了。
我没再看他,转身走向楼梯。身后传来剧烈的撕裂声——他竟当场把协议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墙壁,又一脚踢翻茶几。
玻璃碎裂声炸响,像极了我们婚姻的最后一声哀鸣。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拾级而上时,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平稳而坚定。
这一局棋,我输了三年。
输在他所谓的“为你好”里,
输在一次次自我否定中,
输在以为爱能融化冷漠的天真里。
但从今天起,我要赢回来。
哪怕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魂魄,也要重新点燃命灯。
走到卧室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水晶吊灯依旧璀璨,沙发上还放着我织了一半的围巾,床头柜上摆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笑着,眼里有光。
而现在,那道光熄灭了。
但没关系。
真正的火焰,从来不在别人眼中,而在自己心里。
我轻轻推开衣柜,取出一只老旧的木箱。
打开锁扣,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尘封已久的箜篌。
那是大学时代我最珍爱的乐器,也是我唯一未曾向这个家庭妥协的执念。
指尖拂过琴弦,一声轻鸣,如泣如诉。
我低声呢喃:
“对不起,让你睡了这么久。”
“但现在……该醒了。”
2 前脚刚走,后脚提亲上门
我回到了母亲的老宅。
那是一条藏在江城西隅的小巷,名叫“槐荫里”。青砖黛瓦,墙皮斑驳,石阶被岁月磨出浅浅凹痕。院中一棵百年老槐树,枝干虬曲如龙,夏日蝉鸣不绝,秋日落叶铺地,像一封封无人阅读的旧信。
小时候,我常坐在树下的竹椅上看书,母亲在一旁缝补衣物,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嘴里哼着越剧《梁祝》:“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父亲则摇着蒲扇,笑说:“我们家晚晚将来要做先生的,教书育人,桃李满园。”
那时的风是甜的,梦也是真的。
如今,父亲早逝于一场突发心梗,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母亲守着这方寸之地,靠微薄退休金度日,省吃俭用,只为存一点“女儿万一有难时能帮上忙”的钱。
见到我拖着行李箱回来,她愣了几秒,眼神从惊愕到痛楚,再到心疼,层层叠叠地压下来。
“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她的声音颤抖,“当初你说他会护你一生,我还信了……我还以为……我的女儿终于能过上好日子啊……”
她扑上来抱住我,瘦弱的身体剧烈起伏,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
我抱着她,喉咙哽咽,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不是不痛,而是——哭多了,心就软了。
软了,就容易回头。
而我,不能再回头了。
那一夜,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铜镜蒙尘已久,映出的脸苍白瘦削,眼下乌青如墨,唇色淡得几乎透明。曾经灵动清澈的眼眸,如今像一口枯井,深不见底,却照不出半点光亮。
我一层层卸下浓妆——粉底、眼影、口红,像是剥开一层又一层虚假的壳。